江晏清很确定，这可不是自己眼花。
那绝对是刀，弯刀，镰刀，要人命的那种。
但只有自己能看见。
祝亭脸上挂着笑，还等着自己给他回复。
江晏清把书往中间推了推，其实老齐的英语课不怎么讲课文，每个单元都有专门的讲义，一般都是开新篇后的第二节课发下来。
祝亭扬了扬手里的笔，意思是问要不要帮江晏清写笔记。
江晏清挪开目光，烦躁地转笔：“随你的便。”
这事儿太难受了。
那把刀依旧悬在那儿，现在离祝亭的脖子还比较远，刀刃也没完全伸出来。可是江晏清就是敢打包票，要不了中午，这刀内弯的刀刃就能直接勾住祝亭的脖子，等系统设定好的时间一到，干净利落的抹了祝亭走人。
操。
他心里一直觉得这玩意儿不靠谱的根本原因，其实就是在最后这个死法上面。中午的七中人声鼎沸，没有班主任批的条子，连走读生在中午也出不去学校。
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一个大活人的生命值突然归零，江晏清实在是很难相信，更难接受。
“清哥。”
祝亭突然又凑过来，江晏清吓了一跳。
“清哥。”祝亭桌面儿上空荡荡的，只一支笔和半边英语书，又坐在走廊这边，很容易被老齐发现，好不容易老齐转过去板书，他便把脑袋歪到江晏清边上，“一会儿大课间陪我去拿书吗？”
祝亭的请求，不管请求的内容是什么，在江晏清这儿千篇一律的都是拒绝，这回也是，但拒绝的话条件反射含在嘴边上时，他给拉了手刹，没直接飙出去。
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拒绝。
那个黑到诡异的倒计时如同镰刀上的锁链，死死拴在自己手上，挣脱不得。
“……那就陪你去吧。”江晏清控制住自己，没有怼出来。
祝亭倒是愣住了，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江晏清会答应。
“那——”
“江晏清！”坐在祝亭前面的女生转头回来瞪了他俩一眼，“你俩再讲话被发现了，要连累到我被老齐骂的！”
何佑跟着自己同桌一起转过头来，对着他们俩咧嘴傻笑。
江晏清看着何佑，做了个口型：“操。”
课上到中途，老齐仗着他要上连堂，大致讲完新开篇的课本内容后，发下来了一套练习卷，并且征用了他们的课间十分钟。
教室里这群人已经习惯了连堂上到四分之一突然变成考试的套路，只有祝亭稍微震惊了会儿，偏偏老齐从说要发卷时就一直盯着他，把他的神情看了个全。
“不要紧张。”老齐说，“正常考，不过考差了也没关系，这只是个很普通的课前摸底。”
祝亭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课前摸底这种说法。
还在南市的时候，他的学校也是省重点，同样在重点班，但也不是二十一班这样的套路。
老齐的话一说完，虽然没有点名是谁，但大家纷纷转头往祝亭那儿看过去。
老齐又拿起黑板擦在讲桌上铛铛的敲了两下：“好了好了，抓紧时间写，第二节下课准时从后往前传！”
重点班赶进度，拉得快，还要搞拓展，像英语这种几乎就是靠积累的科目，很容易被数理化生这些考验技巧和思维的科目给占了时间，为了不让他们松懈，逼着他们在课下多花点儿功夫在英语上，老齐便搞了课前摸底这么一出。
好在这些题并不是很难，祝亭写的很快，第二节英语课才过了半，他就已经做完了。
又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改动的地方，他伸手打了个哈欠，直接扑在桌上，打算小小睡一会儿。
但这会儿他显然忘了自己已经不在南市一中了。
这才刚趴下，老齐精准无比的粉笔头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做完了好好检查。”老齐眯着眼笑，仿佛刚才扔粉笔头的不是他一样，“要睡好歹等到下课嘛。”
班里人十分默契的又往祝亭那里看去，毕竟他们班除了早期的江晏清被这么扔过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被扔过了。
江晏清也很意外，至少他的印象中，祝亭不可能在课堂上睡觉。
祝亭撑起来，闭了闭眼睛，江晏清偷偷瞄了一眼，这才发现祝亭的眼下似乎有淡淡的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