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对朱浩渺说的这话倒是比较认同的,从之前她和纪渊去和篮球队的教练打交道的过程当中,确实可以体会到这位教练其实是有心在护短的,周志专也提到过这方面的问题,别人告诉教练球队里面的个别球员,例如牛冶,可能存着不太端正的心思,教练对此始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所以朱浩瀚对待那件事情处理结果的推测还是非常客观也很理性的。
“浩瀚说,他如果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看待他的,那这事儿还真挺后怕的,现在既然已经都看出来了,反倒没有什么,就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平时除了打比赛的时候,私下里只要注意和那个牛冶保持距离,尽量少打交道,尤其是不要私底下有什么来往,牛冶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
朱浩渺叹气:“教练其实也是心知肚明,浩瀚后来跟我提到过,就连平时的队内训练,需要两两配合的时候,基本都尽量避免让他和那个牛冶凑成一组。
他就是这么一个心里明白,性格又厚道的孩子,他对外人都是这样的,就别说对待家里人了!哪怕之前左易当浩瀚的面流露出来过那种情绪,浩瀚也都假装看不出来,就是为了家里面的安稳跟和气。
这就是为什么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谅解左易他对浩瀚做出过那么多让人不齿的事情,他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我们所有人拿他当家人,看重的是感情,他却那家人当竞争对手,满脑子都是利益。”
说完之后,朱浩渺好像耗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一样,把头靠在后面的座椅靠背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到了医院,朱浩渺向夏青和纪渊道了谢,下车准备上去照顾自己的父亲,夏青和她一起下车,在她走开之前又把朱浩渺给叫住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你确认一下,你之前会经常去朱浩瀚的住处,帮他处理一下家里面的杂事对不对?所以对他平日里的生活习惯之类,你了解多少?”
夏青叫住朱浩渺之后,开口问她。
朱浩渺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夏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夏青忽然这么问,不过还是很配合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有空的时候确实会去他家里帮他收拾收拾,毕竟一个大小伙子,平时又忙着训练,难免会把家里面弄得乱七八糟的。
不过我去的次数也不算特别多,因为浩瀚他几乎是不在家里吃东西的,白天就都在学校里面上课和训练,就只是晚上回家去睡个觉,所以需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隔一段时间去一下就行了,去的时候一般我们顺便给他带点日用品补充一下,免得他没有时间出去买。”
“那他训练之后用来做肌肉放松的按摩膏,也是你们帮他买的么?”
夏青问。
“是的,他一直就用同一种按摩膏,是我通过我在国外的朋友买的,说是比较专业级别的,效果比较好,以前浩瀚用过别的牌子,觉得不是很好用,这个牌子买给他之后,他觉得好,我也不懂这东西的区别,反正他觉得好那就好,我就隔一段时间估摸着他用得差不多了,就提前买好了,直接寄到学校去给他。”
朱浩渺点点头,对这件事情回答得直接而又笃定。
“那他的按摩膏,平时是会放在学校里面不带回来,还是会需要用到的时候带过去,用完之后带回来放在家中?”
夏青想借助这个问题的答案来排除一些事。
“没见他拿回来过,”朱浩渺想了想,给出回答的时候略微有那么一点吃不准,“我不敢百分百确定,毕竟我去他那里帮忙收拾的时候没看到,但是我也不是抄家去了,不可能什么都面面俱到,尽在掌握。
浩瀚每次都是让我直接快递寄他学校去,还有其他训练当中需要用到的东西,如果他需要我帮他买的话,也是让我直接寄到学校那边去的,没见他来回在家里和学校之间背来背去过,应该是就一直放在学校的柜子里的。”
夏青点点头,向她道了谢,朱浩渺见她没有什么问题了,便告辞离开,离开前又向夏青和纪渊道了谢,拜托他们尽快让案件水落石出,给朱浩瀚一个交代,也让因为这件事受到巨大打击的老父亲得到一点安慰。
朱浩渺走了之后,纪渊就开车载着夏青回局里去,两个人午饭就没有好好吃,折腾到现在,那点面包和果汁早就已经被消化得干干净净,他们在外面买了饭菜打包回办公室,打算一边吃晚饭一边聊一聊案子的事情。
因为从早上寡淡到了晚上,经过这一天的奔波,再加上晚上应该免不得还有一番脑力激荡,所以这一顿晚饭夏青可不想再乱糊弄,趁着还有点时间,纪渊又没有任何的忌口或者肠胃问题,她索性点了几个和“清淡”没有任何关系的菜,各个散发着麻麻辣辣的香气,在这种乍暖还寒的时候吃起来格外暖和,哪怕还没有吃到嘴巴里去,光是闻那香气都觉得浑身已经有了暖意。
两个人打包了饭菜,高高兴兴的回办公室去,一进门夏青还没有顾得上看看都有谁在,就听到有人已经先一步和自己打起招呼来了。
“小夏,你回来啦?”
沈文栋依旧是笑得一脸帅气,说话的时候,他就站在自己的办公桌旁,一条胳膊已经套进了大衣里面,此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看样子他是真打算离开呢,“你吃晚饭了没有?”
夏青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意图,在沈文栋开口的时候,她心里面正在犯嘀咕呢,觉得如果方才那个小饭店的食客再多点就好了,出菜慢一点的话,说不定他们回来就正好和沈文栋错过去了,不用经历这一番尴尬的对话。
她本来下意识的想要说自己吃过了,不过一想到纪渊的手里面还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呢,而且一看那分量就知道是两人份的,这个理由实在是站不住。
所以她就干脆笑了笑,点点头:“是啊,刚打包回来,这就吃。沈师兄下班了?那我不耽误你了,不然一会儿正遇上下班高峰期,容易堵车!”
“小夏,你过来一下,”沈文栋不慌不忙的把大衣穿好,连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顺便还不忘整了整发型,冲夏青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这边来说话。
夏青往前走了两步就站下了,一脸不明就里的看着沈文栋。
沈文栋似乎对夏青的“不开窍”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夏青站下了,他又不好再勾手让人往前走,显得太过于神秘兮兮,于是他只好压低一点声音对夏青说:“你说的对,这会儿出发的话,保不齐就遇到堵车了,被堵在路上也是堵着,不如咱们两个干脆出去吃口饭,吃完了我送你回来,正好解决你的晚餐问题,又能帮我错过晚高峰,一举两得,也不会耽误你剩下的事,是不是挺不错?”
“沈师兄说晚了!”
夏青两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朝不远处已经坐下的纪渊指了指,“我们回来的路上已经买了晚餐打包回来了,浪费粮食是最大的犯罪,所以我就不耽误你下班啦,现在抓紧时间的话应该还不会特别堵。”
“不过,小夏,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哟!”
沈文栋不赞同的抿着嘴,微微摇了摇头,“女孩子不应该吃那么油那么辣的东西,很伤皮肤的。”
“沈师兄说笑了,吃辣算什么呀,熬夜、饮食不规律,还有风吹日晒,哪个不比吃几口东西更伤皮肤呀,而且这几样咱们这一行有谁躲得开?”
夏青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忙一天,晚饭要是还不能让自己吃一口舒服的那可太委屈了。”
“事在人为嘛,我觉得女孩子还是饮食清淡一点比较好,因为吃辣椒就很容易上火起痘,对形象影响太大了,毕竟对于女孩子来说,对形象应该更加注重,这是最起码的自我管理和自我修养,一个放弃自我管理的女人是很悲哀的,你说对不对?这方面我是一向比较注意的,我这个人就是一直吃东西都比较注意,太刺激的口味我是接受不了的。”
沈文栋若有所指地说。
“嗯,沈师兄说的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饮食习惯,甚至是饮食哲学,可惜你不是个女生,不然肯定会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呢!我这人就是从小无辣不欢,几顿不吃点辣的就觉得饭都白吃了。”
夏青笑得一派自然:“我一直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别说是顶天立地了,要是连口辣椒都顶不住,以后天长日久我还能指望他顶得住什么更不得了的东西啊?”
沈文栋前面听着夏青在肯定自己的观点,嘴角还勾起了几分笑意,可是听到后面却觉得越听越不对味儿,原本那一丝丝微笑都僵在脸上了!
“那咱们明天见吧,再聊下去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沈师兄开车小心!”
夏青就好像自己方才只是随口接话,没有任何其他意味似的,冲沈文栋热情的摆摆手,转身就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头都没有再回一下。
沈文栋莫名其妙的被扎了刺,脸色也不是特别的愉快,但是又不好对夏青表现出来什么,站在那里看着夏青走开,没有折返回来的意思,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衣,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他没看到的是,夏青在背对着他的时候,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沈文栋看不到,纪渊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停下原本正在打开餐盒的动作,坐直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夏青。
“干嘛那么看着我?我的脸上有花儿?”
夏青被他盯着觉得怪怪的。
“我就是看看,之前是谁跟我说,让我克制一点自己情绪的。”
纪渊说。
纪渊这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调侃,换来了夏青嗔怒的一瞪眼:“我这么辛苦地忍耐着,不让自己爆发出来,为的是谁?”
“是为了我。”
纪渊脸上一本正经,眼底的笑意却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一会儿盒里的辣椒我承包,来证明自己是个能顶天立地的男人。”
“行了,点到为止就可以啦!”
夏青佯怒的拿筷子在餐盒上敲了一记,“好好吃饭,不然我现在就追出去拦住沈文栋,弥补一下方才对‘恩人’的大不敬。”
“你不会,”纪渊虽然并不相信夏青的“恫吓”,不过还是选择了见好就收,揭开饭盒的盖子,把一碗米饭递到夏青手里,“你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的。”
夏青接过米饭,一边用筷子拨弄着饭粒,一边叹了一口气:“刚才其实是有点冲动了,忍都忍到这个程度,要是现在功亏一篑就太不值了!”
说完之后,她抬头看着纪渊:“我有一个小小的猜测,这几天就一直想要问你,不过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当初你和沈文栋交集也不多吧?”
“嗯,我和他归根结底不是一类人。”
纪渊不知道夏青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那郑义出事,你受伤,沈文栋为什么要在那段时间里面编排你?”
夏青结合这几天调查的一些收获,心里面产生了一个疑惑,“我觉得没有谁会真的单纯就是因为无聊,就选择去处心积虑地针对另外一个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缘由,所以我就想问一问,你和沈文栋当初在队里面的关系,是不是比较像是朱浩瀚和牛冶的那种状态?”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
纪渊并没有否认夏青的推断。
“就是这几天了解到一些朱浩瀚和牛冶之间的事情,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吧。”
夏青耸肩,“你比沈文栋晚一届,董大队之前给我做思想工作的时候说过,你是他在队里面最看好的一个,综合素质最过硬。
沈文栋据说最初的时候也不是这么明显的‘形象岗’,后来就慢慢的开始‘转型’了,我估计一方面跟他拈轻怕重怕冒险怕受累的性格有关系,另外一方面,恐怕也是因为有了后来者的衬托,把他业务能力有短板这一块儿给放大了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