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季博昀提醒,季远也知道,他三哥跟均韫哥这事暂时不能告诉家里人。
但谁都没想到,南城韩家那边会先行知晓。
韩均寅并不想干涉弟弟的情感生活,但均韫这从小认准什么之后就往死里坚持的性子,实在太让他担心。
他完全没有恋爱经验,都没跟女孩子牵过手,他怎么会认为自己对那个男人是爱情呢。
意外撞见他与一个男人举止亲昵,他起初还自欺欺人,想那可能是他交的新朋友。毕竟,他跟季远也很亲。
但后来那脖子上的东西,让他明白,事情可能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而对于兄长的提问,韩均韫没有刻意隐瞒。
一是他觉得没有必要,二则是认为,季博昀已经那样大方将他们的关系告诉了家里人,他想回以同等的重视。
但,像圆圆那样性格的人,毕竟是少数。
况且,这是他亲哥,关心则乱的道理,韩均韫也明白。
“你自己去跟父亲说,你问问他,看他同不同意。”
及时纠正过来会好一些,要是均韫真的陷进去,那后果就太严重了。
轻点头,高大的身影看上去有一些沮丧。韩均韫早就想到了,他哥知道后,家里肯定也会很快知晓。
但是,他已经认准了季博昀,是断然不会改变自己心意的。
他希望父母以及兄长可以接受他的另一半......
“嗯,我这周末回去一趟。”
看着微低下头的韩均韫,韩均寅心里发酸,这从来没有让人操心过的弟弟,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过分倔强了一些。
心里生出一股悔意,他想,他或许不应该告诉父母。
但几次三番的提醒都没有用,眼看着均韫完全陷在一个男人身上,他简直头皮发麻。
不是说他有什么偏见,而是他打心眼里觉得,弟弟是被人给骗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均韫几乎没有什么让父母不满意的地方。挨打的事情,是完全没有过的。只有他被父亲揍过。他跟着一块儿回去,万一父亲动用家法,他好歹能帮均韫挡挡。
听着他哥的话,韩均韫抬头,平静道,“不用了,哥。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早些面对,就早一点放下心。
三分相似的面孔,却是全然不同的性格。
韩均寅看出弟弟眼里的坚持,心里无奈。轻呼出一口气,他说,“均韫,我很抱歉,但我不后悔。”
明白他哥是什么意思,韩均韫轻点头,“嗯,这不怪你。”他哥只是担心,遂才说漏了嘴。
......
按照之前的安排,周末的时候,季博昀会留出一些时间在家。
韩均韫从学校搬了出来,跟他同居了。
他安排了人每天接送他上下学。但昨晚在季宅留宿的季博昀今早上回到自己的别墅时,却没见着韩均韫的人影。
因为需要二人世界,家里的佣人都被遣散了。
保姆更是不会在周末的时候过来打扰。
现下,联系不上人,他连一个问话的都没有。
这边,上飞机后的韩均韫才想起,他好像忘了跟季博昀说一声。
原本打算昨晚上电话里面跟他说他要回南城的,但电话没打通,他想他可能太累了,已经休息了,便没有再打电话。
落地开机的瞬间,二十几通电话和短信跳出手机屏幕。
无一例外,全是那人的。
手指滑动,他回拨了过去。
“博昀。”
季博昀快暴走了,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就接通了电话。
“你没事吧?你去哪里了?”声音粗犷又急躁,显然是在担心。
“我在南城,刚到的。”
平缓的嗓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季博昀坐到沙发上,捏了捏眉心,“你回去做什么?”他早上醒来才看见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想必,韩均韫昨晚上想告诉他这事的。
看向出租车外倒退的街景,有些担忧的心突然又充满力量,韩均韫轻声道,“家里有点事情,等我回去再告诉你。”
他声音一如往常,季博昀也就没有多想。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
从前见过父亲对他哥用过家法。
那时候还小,觉得那鞭子能将人打死。
现如今,打在他身上时,确实是疼的,简直皮开肉绽。
衣服已经因为抽打而破开一道道口子,血液顺着背脊流下,将白色的t恤染红,额头也冒出冷汗,沿着脸庞滚下,滴落在地上。
但不管父亲如何威严,母亲如何劝说,高大挺直的背一如开始模样。
在家里,韩叙良算是一个极好的父亲。
对两个孩子,从来都是尊重他们的选择与爱好。
但韩市长万万没有想过,自己的小儿子会有那样的倾向。思想上,他依然保留着与上一辈一样的想法。喜欢男人这事在他看来是不可理喻的。简直让他难以容忍。
他从来没有对小儿子用过这条鞭子。但无论他和他母亲怎么劝说,他就是一口咬定,他喜欢那个人,那个与他同性别的男人!!
......
数不清鞭挞了多少下,流了多少血。
年龄尚小的孩子就是听不进父母的话,他坚守自己的选择,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那些伤口与血液,淌到地上,也淌在父母的心上。
中年父母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勃然大怒、抗拒厌恶与无法接受,逐渐变成了无能为力、无奈与心疼。
均韫实在太掘了,他不在这件事情上栽跟头,他是不会明白他们的苦心的。
扔下鞭子,韩叙良身体微抖,“你执意选择这条路,以后吃了亏,可别怪当父母的没有提醒过你。”
这太辛苦了,别人将以怎样的眼光去看他的孩子。那些指指点点戳在他的脊梁骨上,他会受多少委屈......
只希望他喜欢的人能真心待他,配得上均韫这些情意。
否则,他韩叙良豁出去这一身名头,也断然不会放过他!!
俊逸的脸已经变得苍白,韩均韫看向父亲,轻声应,“嗯,谢谢父亲。”
他明白,父亲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