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灏一共接到两次叶宁打来的电话。
第一次是在他到英国的第一个晚上，叶宁问他，以后可以给他打电话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他说是。
第二次则是刚刚挂断的这一通，电话里，声细如蚊，闫灏听不明白她说的其他话，只简单听到她说害怕，想要哥哥。
矫情的话，闫二少说不出口，他让叶宁找他母亲，或者家里的保姆。
叶宁没回他的话，沉默很久，电话里传来压抑的呜咽时，他才知道她在哭。
安慰人的事情，他做过不少。但季远跟这便宜妹妹不同，那是有感情的。
要他对着不甚亲近的叶宁说出什么哄人的话，心里总觉别扭。遂随意回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叶宁有一只布偶娃娃。那是母亲留下来的。被接进闫家时，唯一带进来的东西。她一直带在身边，很是喜欢。
现在，刀片在布娃娃身上破开了一个洞。
叶宁的手指被划伤。她却没觉得疼，只一刀一刀继续手上的动作。
棉絮被她挖了出来，布娃娃的身子空了，残破不堪。
看，它是没有心的。
——
六月，高校期末考完试，学生们基本上可以回家了。
季远跟着容烟一起回了南城。
韩均韫暑假要留在学校，他的导师带领的团队在做一个项目，需要他留下来，在实验室帮忙。
从实验大楼出来的时候，韩均韫身着白色长卦，上面还有刚刚不小心染上的试剂，所幸，那不是有害物。
“韩均韫。”
高大挺拔的身影顿住，韩均韫向右边看去。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
衣服口袋里的手微动了一下，握住笔，他没出声回话。
走到面前，季博昀半开玩笑道，“怎么，这就不认识了？”上次不算愉快的见面后，他与韩均韫因着季远的原因又见了几次。
但都没能说上话。
今天来学校，是白卉说想来清大看看。之前他一直借由各种事情，不方便为由拒绝了她，拖了很久，打算今天跟她说清楚他的想法。
却是没想到，会碰上他。
前两天圆圆跟他说，他回南城了。他以为韩均韫应该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有事吗？”
是低沉透着冰冷的声音。
舌尖不由自主舔了一下内壁，季博韫双手插兜，微抬起下颚，“没有。”
确实没有什么事情，他就是想打个招呼而已。至于为什么想打招呼，谁知道呢。
眉头微动了一下，韩均韫撇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提步离开。
身后，季博昀看着这冷冰冰的人，心里不是滋味。
那个问他为什么不亲他的人，仿佛是他臆想出来的一般。
嘁，小白兔不经逗......
与面上表露出来的冷静不同，韩均韫心里依然觉得委屈。
他十九年的人生中，感情上的经历几乎称得上是一片空白。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季博昀要这样捉弄他。
在他为这件事情做了大量心理建设的时候，他告诉他说，不用他负责。
刚刚，他以为季博昀会说些什么，但他说没有。
他不清楚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跟他打招呼，但他断然是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将他简单当作是季远的哥哥去看待。
......
“博昀。”
不远处，一身鹅黄色过膝连衣裙的白卉走向季博昀。
两人约好了在清大逛一圈，她来得迟了一些。因为，她是从家里赶过来的。
第一次约会，这算是她喜欢的人，总要用些心思打扮。
看着走过来的白卉，季博昀掐掉手里的烟，抬步上前。
“白小姐。”
低哑富有磁性的嗓音，听上去没有什么波澜。
白卉之前见识过他的生冷，心里不以为意，只觉得是因为两人现在还不太熟。
一双婉转多情、温柔似水的眼眸带着笑意看着季博昀，她语气平静，不急不缓道，“叫我白卉就好。”
季博昀垂眼看她，微点头，“你想喝点什么？”
“就在学校里走一走吧，我没有什么想喝的。当然，如果你想喝东西的话，我们可以先去买。”
“去咖啡厅吧。”
白卉轻点头，“好。”
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通常人流量不少，但这个时候，很多学生或回家、或去实习等原因，都没在，人也就不多。
两人落座后，季博昀开门见山，“白小姐，我想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
不谈兴趣爱好，上来就这样直白，白卉心里微提起，但面上不显，声音温柔依旧，“博昀有什么想说的？”
他们之间的事情，无外乎就是结婚的事情。
前些时候季伯母打过电话，问她与季博昀之间相处如何，话里意思明显，她只说还好。
但她没告诉季伯母的是，自上次离开季家后，就再也没有见上他一面。
“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白卉眼里一怔，随后道，“伯母的意思是先订婚。结婚的话......”
“白小姐，我有喜欢的人。”
聪明人之间对话，不需要转弯抹角。
搭在膝上的修长手指轻点了一下，白卉看着对面的男人，“你该早一点告诉我。”
到底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女孩子，哪怕生气，也依然优雅。
“嗯，这件事情，很抱歉。我是最近两天才确定自己的心意。”
“季先生想清楚了吗？”
“当然。”
漆黑的双眸里闪过一丝茫然，韩均韫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他听见了季博昀的话，季博昀说他有喜欢的人。
有些僵硬地伸手接过服务员打包好的咖啡。韩均韫转身想往外走。却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上。
“啊，不好意思。”
女孩子慌张的声音响起，韩均韫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咖啡洒了出来。
手背上的皮肤快速泛红，接着便是火辣辣的痛意。
躲过女孩子伸过来的手，韩均韫说，“没事。”
“真的很抱歉，我刚刚在接电话，低着头走路，没有注意到你。”
俊逸的面庞，高大的身材......女孩子心里愧疚仿佛更多了一些，“我带你去校医务室吧。”
白色的外衣显然是清大实验室的制服，他也是清大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