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早,一家人吃完早饭后,容烟跟着外公上了二楼书房。排列整齐的著作名典占了房间大半空间。中间空地上是一张大书桌,上面堆积着外公平日里写的字。
因着对书法的热爱,他每年都是自己写春联,今年也不例外。
看外公洗完手,容烟将毛巾递过去。
外公提笔之前有净手的习惯,说这样对书法更具崇敬心情。
“烟烟这些年没再碰过书法了?”边擦拭着手,沈老爷子边问。
“中学后就没碰过了。”她的硬笔书法是外公教的,但因为去美国陪她的时间有限,所以教授的时间很短,至于毛笔书法,她完全没学,总觉得也没有什么机会用上。
将毛巾挂好,老爷子走向书桌前,看着容烟道“待会儿多研些墨。”
容烟点头示意,上前将宣纸铺开后,开始滴水研墨。
不一会儿,一副对联就写完了。
多年在书法上下功夫,老爷子的笔调自然流利,点如坠石,钩如屈金,一派的苍劲有力,颇有墨池飞出北冥鱼,笔锋杀尽山中兔的意思。
容烟忍不住感慨,“外公的字一如往常好看。”
放下笔,老教授眼里带笑,“你有空了可以过来学,外公都在家,有时间教你。”退休后,他的时间很是宽裕。
心里想着怕是很少有机会回来,但容烟知道外公是真想教她,遂口头应道“好啊。”
夜里,吃过团圆饭后,季老爷子给儿孙们都发了红包,这是他每年的习惯。之后,他又嘱咐两个大孙子早点成家,不要拖太久,让家里人跟着操心。
季伯林与季仲彦口头应好,说有合适的就尽快定下来。
季远知晓二哥最是不爱被这些条条框框拘束,心想他这会儿的答应,极大可能是一种暂时的“绥靖之策”。
一大家子人坚持到十二点,守完岁之后,季远回到房间才得了空给容烟发消息。
收到新年祝贺的容烟很快回复了过去,“宝贝,新年快乐。”
沈家没有守岁的习惯,但她一直没有上床休息,就是在等某宝贝给她发消息。今天一整天,他的微信都没有动静,让她有些惦记。
简单祝贺之后,两人互道晚安,进入梦乡。
因着家族人数太多,季远春节前三天都在拜访各个长辈中度过。
初五一早,季伯林乘坐最早的航班抵达南城,公司里有事情需要去处理。季远本来想跟着一起,但季博昀让他多在帝都陪他几天。不好推辞,遂多留了几天。他二哥也还在,到时候可以和二哥一起回去。
加长林肯缓缓停在一处别墅门前。
自上大学以后,季博昀便从家里搬出来住。这处房产是他母亲赠予他的成人礼。
跟着哥哥们下车后,季远看着眼前的房子,转身看季博昀,“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三哥家。”
季博昀轻笑,“要是圆圆以后来帝都上大学,就来三哥这里住吧。这房子太大,三哥一个人住着太冷清了。”
季远听他这话,心里却想起了容烟,要是来帝都上学的话......就可以经常看见姐姐了!
一行人走进屋里后,管家赶忙吩咐厨房,让人上了茶点。
坐下后,季远想起,他还不知道季博昀是哪个大学的,随即问出声,“三哥,你在帝都哪个学校啊?”
“在清大,经济学专业的。”
“清大”?!季远瞪大眼睛。他这一喊,两道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清大怎么了?”季博昀轻笑着问。
眼睛不自觉眨了两下,季远镇定道,“没,没什么。清大很好。”边说着,端起了刚刚管家送上来的水。
“清大确实很不错,圆圆以后也可以来清大。”季博昀闻言应道。
但天生善于捕捉情绪的季中彦却察觉到一些不同。
他面上平静,伸手揽过季远,拉近距离后,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圆圆想上清大吗?”
季远有些错愕,“我学习不是很好。”他的成绩上清大......有一些难度。
季中彦继续追问,“圆圆想不想上清大?”
季远毫不犹豫点头,他想和她上同一所大学的,这样就可以离她更近了。
“为什么想上清大呢?国外也有很好的大学。”季仲彦看着季远,眼里带着些审视。
这话一出,结合望向他的神情,季远就已经看出来,他哥察觉到了什么,心里有些懊恼,“因为姐姐在清大。”
反正二哥都已经知道了,而季博昀不知道他说的姐姐是哪一位。
听了季远的回答,季仲彦面上似笑非笑,却没再说话。
季博昀看着两人之间氛围有些微妙,出声问道“圆圆所说的姐姐,三哥认识吗?”他们季家的表亲他都知道,那些比季远大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上清大的。很可能这位姐姐是季远妈妈那边的。
心里有些着急,怎么三哥也要问他。但季远还是回应道“她是我妈朋友家的姐姐。”
母亲交好的朋友......一旁沉默的季仲彦挑眉,瞬间想到了什么,心下了然,便知晓圆圆的那位女朋友到底是谁。
季博昀颇有些好奇,二婶朋友的女儿怎么能让圆圆这般喜欢?他没忍住,问出心中疑惑,“圆圆小时候跟那位姐姐经常一起玩吗?”他只在圆圆家呆过一段时间,不知道圆圆小时候都有哪些玩伴。
季远闻言,微微怔住,抬眼看他,解释道“没有,她小时候在美国生活,前两年才回来。”
“那为什么圆圆这么喜欢她?比起三哥,圆圆好像更喜欢那位姐姐。”季博昀眼神里有几分戏谑,话中三分认真,七分玩笑。
“因为......我......”少年支支吾吾,脸上泛起红晕。他不擅长撒谎,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出声解释。
好一会儿,一旁的季仲彦看他窘迫的样子,刚想出声帮衬时,就又听见他家单纯的圆圆全数交代了出来,“我们在谈恋爱。”
说完,他嘴唇微微抿起,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是随意一问,想逗逗季远,哪想,让他问出这样一个惊天大瓜。季博昀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