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种监视感消了之后,杰克默默索索走到花盆边,将那把叉子攥在手心里。
周围都是刮脸的树枝,杰克不敢停留,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软绵绵的就,就像沙子似的,直到脚陷入海水中,杰克毫不犹豫的往海里游。
眼睛沾上海水时,又辣又痛,但迷迷糊糊的看清楚一些东西,劫后余生的欣喜令他不断往远处扑腾着,而身后,传来麦尔斯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觉得你还能回得去!”
杰克回头看着他,模糊间看见一个金发人影,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随着海水的飘荡,杰克慢慢抱住身边的浮木,缓缓没了意识。
深夜,海上刮起了大风,一场暴雨倾盆而至。
新建造好的米迦勒号随着巨浪翻滚,一会儿浮涌海浪,一会儿下沉至谷底。崭新洁白的帆布都收了起来,海雷丁面无表情的指挥着船员保护火药和做好防水。
其实这些应该是大副去做的,等到甲板上走得赶紧之后,海雷丁才强迫自己回到休息室睡觉。自从杰克落海之后,他就一刻也没合过眼,经常躺着清醒到天亮。
海水和雨滴混合在一起,噼里啪啦的敲打在舷窗上,在这种震耳欲聋的环境下,海雷丁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缓解。
睡意朦胧,海雷丁感觉自己真的要睡着了,可是在雷声轰鸣中,耳边却异样的清晰,似乎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翻动着,凝神静听,意识却模模糊糊的。
“混蛋!早晚把你丢出去......”低低的哭声,混着男人粗沉的呼吸声
海雷丁......混蛋......
海雷丁忽地翻身坐了起来,下意识看向身侧,每一次只要自己把杰克欺负惨了,他就蜷缩在床角边,低低的抽噎着,人呢?
海雷丁......我好怕......海水好凉......
“不怕,杰克不怕!”海雷丁翻下床,开始翻箱倒柜的寻人,大声的回应着断断续续很不真实的声音。
海雷丁.....你不要欺负我......
“杰克你回来,回来我就不欺负你了......媳妇,回来,你回来!!”
灯光映射下,休息室里影影绰绰,海雷丁踹开浴室,空的;翻找衣柜,没有;他甚至把地毯都掀了底朝天,也没有。
是不是要他把船翻个底朝天,才能找到那个缥缈的灵魂?
海雷丁...海雷丁...海雷丁....
断断续续的声音回荡在休息室里,红发蓝眸的海上恶魔,这个在一切敌人和下属面前毫无破绽的神祇,终于在无人之处崩溃了,双目通红,高声咆哮,像一个发了疯的狮子在休息室里疯狂翻找。
他无法接受现实,无法接受杰克现在就和妹妹一样沉睡在深海某处,绝望、愤怒、无力一次又一次的冲撞着他的灵魂,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杰克....你回来.....
在多年前的一次绑架中,他看见那个圣洁如同天使一般的孩子,带给他希望,他不惜背负着杀戮,只为让那份希望活下去,再后来,他不择手段占有了圣洁的天使,甚至折断了他的双翼,可是在那个黑暗又满是死气的黑夜中,那个天使无声无息的走进他心中高墙,在那里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回忆。
最终,海雷丁绝望的靠在窗边。
恍惚之中,在舷窗外,暴风骤雨中,一个带着圣洁光辉的影子浮在海面上,柔然的金发散发着纯粹的光泽,眉眼中都是安详。
海雷丁,我好想.....回来,你看我.....我在这...就在这....
圣洁的天使轻声呢喃,雪白的双翼轻轻拍打在窗户上,浑身湿漉漉的。
“我看见了,杰克,回来,回到我的身边,我不要你再离开我....小骗子.....宝贝儿.....杰克......
海雷丁低声祈求着,深怕惊扰了这圣洁的天使,张开手臂缓缓朝天使伸去。
“到我身边来,杰克.....”八壹中文網
然而,就在双手落在冰冷的玻璃的瞬间,虚幻的梦境瞬间崩塌。
海雷丁猛然清醒过来,目光盯着黑沉沉的天花板,一晃一晃的油灯闪烁着,屋里留下大片黑影。
海雷丁猛然掀开毛毯,跑到床边,推开那扇冰凉的玻璃,试图将那个遗失的天使放进来。
一阵寒冷的狂风卷着雨珠打进来,扑面而来的暴雨让人顿时窒息。海上除了暴雨,便空无一人。
海雷丁发白的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滴答滴答滚落在衣领中。
杰克睁开眼睛时,只看见一个混血面孔,想说话,但是开不了,心里直骂,怎么刚出狼窝又进虎穴啊!
“你....渴不渴?羊奶....新鲜的.....”混血儿也不管杰克说什么,直接把奶灌在他嘴里,然后看着全部流出来的羊奶,有些着急,比划半天,“你不喝,会死?”
杰克静静看着他,实在是语言不同,看着对方叽里呱啦的,大概明白这奶是给自己喝的。
吃力的点头,张嘴,混血儿轻轻将他扶起来,羊奶一口一口喂下去,看着杰克终于能喝得了东西后,露出如负释重的微笑,小心擦了擦他嘴角的奶渍。
又开始比划,边说边示意杰克,“你受了伤,要养伤,好好休息。”
杰克抿着点头,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混血儿轻轻脱掉他身上干瘪皱巴巴的衣服,看着白得似血的皮肤,有些好奇的捏了捏,看着自己黄黑的皮肤,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给杰克床上赶紧的衣服,沉默的守在他身边,时不时捏着他白得扎眼的皮肤。
“真白啊,应该是法国人?不对,也有可能是英国人,不过绿色眼睛的英国人好像不多....”
杰克耳边都是混血嘀嘀咕咕的念叨声,意识昏沉中,似乎看见了海雷丁暴跳如雷的模样,只觉得莫名好笑。
而在一边盯着杰克的混血,见他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憨憨的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