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后,月亮爬上柳梢,穿过繁茂的银杏枝头末梢,密密透进窗内。 傅钦原与京星遥打完电话后,特意上网搜索了对屋那人的信息,职业选手,网上有名单,还有世界排名。 国内围棋九段选手,紧接着就是各种花式获奖经历。 虽然出生在国外,却很小就换了国籍,一直都为国出征,替国家争光,也算爷们儿。 他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那人在围棋造诣上,是圈内公认的天赋异禀。 他开了一天的车,身心疲惫,关了手机就睡了。 …… 而隔壁屋的傅欢,因为白天睡太多,此时还抱着手机嗨着,只是傅钦原买的蚊香液似乎不起什么作用,也可能是蚊帐没拉好,总有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 那蚊子在她腿上叮了两下,终于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傅欢简直疯了,脸痒得不行,心底烦躁,这屋子也实在待不下去,干脆出去透了口气。 外面凉风吹动,倒是异常凉爽。 院子里没有灯,只有檐下有盏昏黄的廊灯,她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晃着腿刷着手机,正在p之前拍的几张照片,调整光线,磨皮,美化…… 她伸手挠了下脸,这蚊子可真会找地方下口。 此时对屋的门忽然打开,一个老人扶着门,披着衣服准备出门。 “陈爷爷。”
傅欢压着声音。 “你这……”老人家显然没想到院内有人,吓得身子一哆嗦,眼神不好,眯着反应一会儿,“欢欢吧,你这么晚在这里干嘛?”
“屋里蚊子太多了,您这是要干嘛?”
她伸手过去扶他。 “我就是看今夜起风,出来看看院子里的几盆花。”
借着灯光,他眯眼盯着傅欢半边脸,“你这脸……被蚊子咬了?”
“嗯。”
“没涂点花露水啊?”
“在外公屋里,没好意思去敲门。”
“来我们家。”
他此时眼里哪里还有花啊,拽着傅欢就往屋里走。 傅欢原本想着抹点花露水就走,没想到他直接走到一个房间前,“啪啪啪——”开始敲门。 “爷爷?”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把花露水拿出来!”
对自己孙子,显然不会客气。 傅欢捂着脸,敢情他手里也没有啊,那人肯定都睡了。 不过她心底倒是好奇陈爷爷这孙子倒是长得什么模样,敢怼她哥的,也是人才啊。 “等一下。”
屋内传来老床吱呀声,伴随脚步声,门开了…… 那人个子很高,俯身而出,头发很软,昏黄的光落在他身上,好似有光华万丈,清辉徐来。 他将花露水递出来,感觉到傅欢的视线,朝她看了眼。 “哦,这是你宋爷爷的外孙女,叫傅欢。”
老人家已经接过花露水,递给傅欢,“啧,瞧你这脸,可不能再抓啦,抓破了就不好看了。”
“嗯。”
傅欢只觉得眼前有些发白,胸中好似有一列蒸汽小火车突突乱撞,满脑子都是鸣笛声,喷出的白色雾气,滚烫至极…… 外面有风,落在她耳边,尽是嘶鸣。 “瞧你这脸,赶紧抹抹。”
陈爷爷已经拧开花露水。 傅欢低头,用指尖弄了点花露水,只是擦不到被咬的地方,最后只能陈爷爷帮她…… 金银花、薄荷的清凉感,舒爽清醒。 那人靠在门边,许是觉得此时关门进屋不礼貌,视线从傅欢身上滑过。 她穿着睡衣,小姑娘偏爱的粉色,青春洋溢,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的感觉,脸很红,脖子以下却白得晃眼,睡裙腰间有设计,勒紧了腰间…… 那腰……细得很。 “你还有哪里被咬了?”
陈爷爷出声。 “给我吧,我自己来。”
傅欢接过花露水,随意涂抹在被咬得腿上。 也不知是怎么的,像是有什么在剧烈撞击着她的心脏,心头小鹿狠狠顶撞着,就连心跳声都好似擂鼓,在耳边震荡着。 “这花露水你拿走吧,赶紧回去休息,都这么晚了。”
陈爷爷笑道。 “好。”
傅欢攥着花露水,看了眼还站在门边的人,略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快速离开。 住在对门,相距也是几米,压根不需要送。 傅欢离开后,老人家才关门叹了口气,“老宋是个有福气的,你看人家这外孙女长得多水灵,和那水仙花一样,又白又嫩,都能掐出水。”
他抿了抿唇,“他们是亲兄妹?”
“你这说的什么浑话,不是亲兄妹是什么,长得那么像!”
他没作声,只是觉得兄妹俩不大像,傅欢性子外貌都随傅妧多些,只见一面,看着也单纯无公害,与那个招招带杀气的傅钦原自然不同。 长得像? 他爷爷真是老眼昏花了吧。 “哎呦——我这辈子是没有孙女的命。”
他说着把目光投向了门边的男子…… “你看人家外孙,多争气,事业有成,还有女朋友,人家说下次带女朋友过来看老宋,你说……” 他咳嗽一声,“爷爷,您早点休息,我先睡了。”
说着淡定把门关上。 …… 傅欢回屋后,盯着花露水看了半天,此时再看那些男明星,忽然有点索然无味的感觉。 也不知兴奋什么,夜里两点多才睡,早上六点爬起来,飞快的洗头换衣服,刚跑出门时,撞见出门出门买早点回来的宋敬仁与傅钦原。 “起这么早?”
傅钦原笑道。 “不早了。”
傅欢咳嗽着。 “刷牙洗脸了?”
“嗯。”
“拿过来吃早餐吧。”
傅欢漂亮的凤眼一转,“买这么多早餐,要不要给陈爷爷送点过去啊。”
“老陈和他孙子去市区过中秋了,五点多就走了。”
宋敬仁解释。 “走了?”
傅欢瞳孔微怔。 “怎么?”
傅钦原也是个敏锐的人,紧盯着她,“你洗头了?一大早,不怕着凉?”
秋后的早晨,还是有些冷的。 傅欢随意抓了抓头发,“还好吧,我还想说早点起来和陈爷爷打个招呼,可惜了……” “没事,先吃饭。”
宋敬仁笑着招呼她去餐桌吃东西。 傅欢亢奋了一夜的小春心,忽然就被一盆凉水浇下,透心冰凉。 吃早餐的时候,她看似无意得问了句,“陈爷爷的孙子真是围棋职业选手?”
“嗯。”
傅钦原点头。 “叫什么来着?陈爷爷好像说叫什么wang?希望的望?”
“不是。”
“忘记的忘?”
傅钦原摇头。 傅欢蹙眉,“旺旺牛奶的旺旺?”
总不会是小狗叫的那个汪汪吧,她此时脑子里只能想出这几个字。 傅钦原轻哂,“狂妄的妄!”
还旺旺牛奶?这丫头眼里除了吃的还能装下些什么。 傅欢抿了抿嘴,咬着鸡蛋饼,狂妄的妄?好像和他气质不太相符啊,不过她闲来无事,看过他比赛的视频后才觉得…… 这名字取的,很符合他的棋风。 兄妹二人白天陪宋敬仁,吃了晚饭开车回京,估计夜里十一点多到家,不耽误正事。 因为是开夜车,路过服务区的时候傅钦原还买了两瓶红牛,他偏头看向副驾的人,“傅欢欢,你玩了一路手机?眼睛不难受?”
车内光线很暗,玩手机很伤眼。 “还好。”
傅钦原刚偏头准备看一眼她到底在看什么东西,某人已经快速熄掉屏幕。 “你该不会在看什么小黄书吧?”
“怎么可能!”
傅欢跳脚。 “那你上次手机怎么中毒的?”
某人说得那叫一个淡定,好似整件事真的和他没关系。 “……” 傅欢真是憋屈得要死,自己一个五讲四美的好学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不要拿手机看乱七八糟的东西,免得再中毒。”
傅钦原好心提醒。 傅欢气得怄火,偏生这件事没法怼他。 “哥。”
“嗯?”
“你是不是昨天在那个大神面前吃了亏,故意拿我撒气?”
傅钦原挑眉,偏头看了她一眼,“你今晚是想在服务区过夜?”
傅欢抿了抿嘴,她成年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学驾照! “还有……” “什么?”
傅欢没好气的回她。 “你脸上被蚊子咬的地方……有点丑!”
傅欢一口气没上来,某人紧接着说,“你没发现自己最近有点胖,今天外公请吃饭,你还那么放肆,不知节制?”
他真是知道,女生的死穴在哪里! 这人肯定不是自己亲哥! ** 此时中秋临近,许鸢飞的店延长了营业时间,需要工作到晚上十一点,此时做的月饼多是量大客户的。 店内除却店员,还有零星几个客人。 京星遥还约了傅钦原晚上碰一面,这热恋期的小情侣,总想分分秒秒都腻歪在一起。 “你快去吧,这里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许鸢飞只是在店里盯着,很快也要回家了。 “嗯。”
京星遥换了衣服,刚准备出去,一个男店员就走了过来。 “有事?”
“下午有个小姐打听你,我之前太忙,把事情给忘了。”
“打听我?”
京星遥蹙眉。 “嗯,我没说什么。”
店里员工嘴巴很严。 京星遥毕竟刚回国,认识她的人太少,店内员工自然不会轻易透露她身份和行踪,只说是店里的临时工,不熟。 要是她真被骚扰,回头六爷肯定会找他们算账。 那人的确想打听,只是知道这是京许两家的店铺,不敢多问。 她点头,提着包就往外面走。 虽然此时已逼近夜里十一点,京城好似刚进入夜生活,霓虹闪烁,更显喧嚣,她与傅钦原沟通完,约好在甜品店附近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等着。 这家店距离甜品店也就五分钟路程,京星遥走着走着,就发现后面好似有个尾巴。 毕竟是京家人,比寻常女生敏锐许多! 若是寻常,她可能会以为自己想多了,方才经过那个店员提醒,心下有了底,路过咖啡店,并没进去,而是闪身进入了一个小巷子。 后面紧跟的私家侦探略微蹙眉。 一个女孩子大半夜走巷子干嘛! 他快步跟进去,观察周围,确定没引起京星遥注意,才飞快跟出去。 京星遥经常来附近,对这边特别熟,很容易把他甩开。 私家侦探傻了眼,怎么一转身人没了? 他今天才接的活儿,通过各种渠道打听,都没人认识这个女生,他已经在甜品店蹲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她下班,准备先摸到她家里位置再做打算,没想到出师不利。 他有些恼怒,因为店员说她是临时工,那就表示她不可能长期出现在甜品店,对她其他信息又不清楚,要是哪天她不去上班,这条线就断了。 这可是一百万的活儿啊,要是能拍到有用的东西,这一年都不用往外跑了。 气愤之余,他转身,想沿着之前的路往回走,看能不能有些收获! 结果刚走出方才的巷子,一转头,京星遥就在他眼前,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人而已。 跟踪者,本就心虚,他佯装淡定,准备装作路人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甜美的女声,“你不是在找我?”
他登时惊得浑身觳觫,心脏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