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家人一说贺小姐来了,傅沉就来了一句:“终于追到你家来了。”
之前京寒川就曾说过,有本事来京家找他,没想到贺诗情今天真的过来了,勇气可嘉。 傅沉的语气带着一丝讥诮,分明是看戏的。 宋风晚怔了下,看向傅沉,“哪个贺小姐啊?”
毕竟贺家有两个小姐。 “贺诗情。”
傅沉回答。 宋风晚诧异得眨了眨眼,看着傅沉,又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京寒川,“她……喜欢……”怎么看都不搭吧,她还真的很难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不过……这贺家两姐妹胃口还真大,一个想泡她表哥,一个追京六爷。 “她有说什么事吗?”
京寒川眯眼看着手侧的鱼缸,里面的有几尾金鱼,白身红尾,分外好看。 贺诗情不是傻子,如果没有正当理由,不会轻易登门。 “说是贺家过段日子要举行什么认亲宴,想请您过去一趟,特意来给您送邀请函,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认亲宴?”
京寒川看了眼傅沉,“余小姐要回去?”
“不清楚。”
“你们现在不是一家人?现在贺家大张旗鼓来邀请,八成是余小姐说了些什么,你这个做叔叔的居然不知道?”
“她只是我侄媳妇儿,又不是我媳妇儿。”
傅沉说得理所当然。 余漫兮本就是傅斯年的媳妇儿,傅沉自然关注不多,况且他现在已经自动屏蔽这两人的近况。 自从他俩家里装修,搬到老宅后,老太太找到人陪,连电话都不打给他这个儿子,他还能说什么? 京寒川笑而不语。 人家是正当公证过的夫妻关系,估计秀恩爱不会少,傅斯年虽然话不多,却很闷骚,肯定会各种暗戳戳秀恩爱“报复”傅沉的。 “现在人就在外面,不让她进来?”
傅沉撩着眉眼,讥诮得看着他。 “谁说她来了,我就要让她进门。”
“人都送上门给你泡了,你还不乐意?”
京寒川咬着牙关,恨不能此刻就让他从自己家里滚出去。 “贺诗情喜欢六爷?”
宋风晚好奇,她到京城也有段时间了,从没听说过这个啊。 “嗯,倒追他很久了,为了接近他,这位贺小姐也是下了一番功夫。”
京寒川脸更黑了。 要不是因为你家大侄子,我怎么可能被贺诗情盯上?你可真好意思说。 ** 而此刻贺诗情已经在门口等了十多分钟。 京家本就不在闹市区,周围空旷悄寂,只有烈烈寒风扑面袭来,凉意钻入肺部,吸一口冬风,贺诗情已经冻得嘴唇发紫。 为了显示诚意,她是下车登门拜访的,这人都下来了,京家人也一直在陪着自己,她也不好意思再坐回车里,只能在门口守着。 她好不容易找到理由来京家拜访,自然要拿出十足的诚意,特意打扮了一番,觉得羽绒服臃肿,特意穿了呢子大衣。 寒风中,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可是那人说进入通报,这都十多分了,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大小姐,要不回车上等吧。”
司机提醒。 京城本就偏北,冬天干冷料峭,寒风肆虐,宛若鬼哭狼嚎般,听得慎得慌。 这京家门口百草凋敝,一片荒芜。 绵亘数里的砖墙,上面还架设着监控探头,甚至还有通电铁丝网,守卫森严,这要不是走大门,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是啊贺小姐,您先上车吧。”
京家人笑道。 “不用。”
贺诗情生得不错,一个弱女子在门口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她就不信京寒川真的如此铁石心肠。 可是她说完这句话,又过了十几分钟,还是无人出来。 直至过了一个小时,才有人小跑过来,“贺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六爷之前在午睡,我们没好意思打扰他。”
午睡? 贺诗情此刻冻得牙齿都在打颤,若是午睡,不会早些说嘛,偏得让她等这么久才告知。 “那我现在……” “六爷刚起身,不大方便见客,他说您要邀请他去贺家的宴会,留下邀请函就行,他有空会过去的。”
贺诗情傻眼了。 她以为自己等了这么久,即便京寒川不会给自己好脸色,最起码会让自己进去吧,可她直至现在,连京家大门都没踏入一步,更别提喝上一杯热茶了。 “贺小姐,邀请函给我们吧,我们会转交给六爷的。”
京家人又复述了一遍。 贺诗情面前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我觉得还是亲自交给六爷比较有诚意,而且我有些话想和六爷当面说,可能不大方便转述。”
人都到了,要是连京寒川的面都没见到,那才是真的窝火。 “贺小姐,六爷说了,不便见客。”
贺诗情恼火,他们家此刻又不是没客人在,怎么就遇到自己就不方便了,可她又不能挑明这个,说她知道京家有客人。 不然京家人知道,怕是要小死一回。 贺诗情没办法,只能从摸出邀请函递过去,“麻烦你们了,打扰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京家人没说话,收下邀请函,直接关门。 “砰——”红铁门撞上,一声巨响,将她彻底隔绝在外。 贺诗情收在袖中的手指猝然收紧,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闭门羹,却一次次在京寒川这里碰壁。 这人有时候就是犯贱,越是得不到、攀不上的,越是想要。 贺诗情也是如此,她就不信攻不下京寒川。 她上车离开后,又给不少人送了请帖,回家的时候,接到电话,“喂,妈——” “诗情啊,那个贺强不是一直帮你做事的嘛,他躺在家门口,浑身都结冰了,像是要死了?”
邹莉声音很急,显然也被吓得够呛。 “贺强?家门口?”
贺诗情挑眉,这是她派去监视京寒川的人。 “已经被送到市医院了,说是不小心落了水,真是够倒霉的,他怎么爬回家的,已经抢救回来,这人是你的,你还是过去一趟吧。”
“落水?”
贺诗情心底咯噔一下,让司机调转车头去医院。 当她到医院的时候,贺强躺在病床上,已然奄奄一息,嘴唇发紫,浑身都冻得僵硬,甚至还有大大小小绵密的伤口。 贺家是派人送他过来的,能主事的,自然一个不在。 “送来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了,幸亏他身体素质不错,要不然啊,肯定早就活活冻死了。”
负责医生解释。 “他身上……”贺诗情蹙眉。 “应该是滚落水中被周围的东西割伤了,他自己也说是不小心落水的。”
医生再贺强清醒的时候,自然问过这个情况,“这么冷的天,往荒郊野岭跑什么?落水还能爬回家?怎么不直接来医院啊?”
医生也一头雾水,知道这件事背后不简单,但是当事人说自己落水又爬回家,他不追究什么,他们自然也没深究。 “行了,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
医生出去后,贺诗情双手抱臂看着病床上的人。 贺强嘴唇哆嗦着,牙齿打颤,说了两个字。 “京家!”
京家人把他踹下水,一群人就在外面守着,他爬上来就踹下去,如此往复,他不仅是被冻得发颤,更是被吓得心寒。 这特么不是公开想要了他的性命嘛。 如此张狂的事,也就京家人干得出来。 贺诗情后背瞬时凉透。 她过来的路上就猜到了,只是确认这个消息,还是吃惊。 京寒川到底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派人跟踪调查他的? 是刚发现,还是早就知道? 如果说早就知道,那他按兵不动,这不是把她当小丑嘛,今天自己去京家,他就直接给自己来了一个下马威? “大小姐,京六爷这是什么意思?”
司机刚交了医药费,看到自己同事躺在床上,也是吓得够呛。 这么冷的天在冰水里泡着,不死也得脱层皮。 贺诗情手指收紧,没作声。 京寒川这是在警告她! 并且告诉她,只要他想,肆意揉捏她,易如反掌。 把人弄得半死,丢到她家门口,真不愧是京六爷,够狠。 ** 而此刻的京家 送走贺诗情之后,京寒川就派人除掉了那个一直紧盯着臭虫。 “六爷,人怎么处理,直接……”那人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着,看得宋风晚一阵心惊。 难不成京家还真的敢取人性命? “把他按在水里,让他清醒清醒,再给贺家送过去。”
京寒川捏着鱼食儿,给鱼缸中的金鱼投食,神色悠闲。 京家人自然不会脏了自己的手,还亲自动手,直接把人踹到家后的水沟中,反复浸泡,身心折腾他。 从这人出现那天,京家人就注意到了,当时就有人提议,觉得这苍蝇碍眼,直接除掉,京寒川没作声。 他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人想在外面守着吹冷风,就由着他好了,今天贺诗情直接过来,京寒川才想着警告她一番,就拿这人开刀了。 “你这是想告诉贺诗情她做的一切你都清楚?”
傅沉挑眉,“并且告诉她……” 京寒川轻笑,“只要我想,随时都能碾死她。”
不过时,京家人就小跑进来。 “六爷,折腾到什么程度送给贺家。”
“留口气吧。”
京寒川厌恶身后这只苍蝇许久了。 宋风晚后背凉嗖嗖的,她扯了扯傅沉的衣服,“三哥,我们该回去了……” “宋小姐这么着急要走?再多坐一会儿?你的画不是还没完成?”
京寒川笑得人畜无害。 本就是个潇洒落拓,清隽特秀之人,此刻微微垂眸,忽而抬眼冲他一笑,眉压眼,慵懒邪肆,分外乖张。 “我和三哥约了看电影。”
宋风晚忽然觉得自己今日才算真的认识他。 传闻他心狠手懒,杀人如麻什么的,可能真不是说说而已。 “晚上过来吃饭?”
京寒川邀约。 “今晚……”宋风晚悻悻笑着,她从不会说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将人的生死性命看得那么淡薄的人,难免让人心惊。 “傅沉之前还和我说,你最近忙着考试复习挺辛苦的,我还特意吩咐人熬了汤。”
“真不用了。”
宋风晚清了下嗓子。 “真的不留下来?”
“三哥,咱们去看电影吧!”
宋风晚果断拒绝,她以后都不想来京家了。 京寒川就是故意的,吓着宋风晚才好,让这两人以后都不敢来他家,把他家当成什么地方了,每次都来给自己塞狗粮,还治不了他们了。 既然傅沉那边打不开突破口,那就从宋风晚下手好了,这毕竟只是个小女孩,听到打打杀杀的,看到京家人这般做派,多少有点心惊。 傅沉深深看了一眼京寒川。 吓唬嫂子? 京寒川,你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