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已经着人拾掇出了一间屋子专门给宋风晚画画,十点下课,她便收拾了东西回家。 “风晚,今天回去很早啊。”
授课老师高雪擦着手笑道,小半个月接触,她也大概清楚了面前女孩的情况。 家境殷实,吃穿用度不能说是最好的,那有些也是一般人家消费不起的,性子低调温顺,还特别勤奋。 聚集到这里的学生,都是要突击提高艺考成绩的,很多都是家长送来,给她塞红包送礼的不在少数,她却从未见过宋风晚的任何长辈。 “嗯,晚上太冷了,想早点回家。”
宋风晚自然不会和她解释那么多,收拾东西打声招呼就率先离开。 画室外面停了不少电动车或者小轿车,多是家长来接人的。 “……外面冷吧,让你多穿点出门非不听话,路上给你买了杯豆花,捂捂手。”
“我不爱吃这个,都让你别买了!”
“你不吃就暖着手,回头我吃,学了这么久饿不饿啊?我带你吃点东西再回去……” 一对母女骑着电动车从她面前疾驰而过。 秋风寒瑟,宋风晚咬了咬牙,胸口闷得有些喘不上气。 她快速转了个弯,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正笑着朝自己招手,灯光下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细线,狡黠无害。 “宋小姐,三爷让我们来接您。”
十方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抄手接过她的画夹。 “太麻烦你们了。”
宋风晚余光瞥见站在她身侧的黑衣男人,一身冷肃,好似裹着寒霜,从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客气什么,应该的,快上车,外面怪冷的。”
这也算是十方第一次接触宋风晚。 和年叔说得一样,乖巧知礼,没有一点架子。 宋风晚钻进车里,十方帮她放好画夹,关上车门,才正色看着面前的男人。 “老江,人家是小姑娘,你特么能不能别摆一张臭脸,吓死她怎么办。”
千江拧眉,他的脸一直这样,也没看吓死过人。 十方压低声音凑过去,“这位以后可是咱的夫人,先打好关系,你好歹冲人笑一个啊。”
千江抿抿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惨烈的笑容。 十分嘴角抽搐两下。 “你特么还是别笑了,更吓人。”
“你这脸是不是被人揍过,表情失控啊,我特么让你微笑,你笑得也太特么惊悚了。”
“就你这脸,这特么美颜相机都拯救不了。”
…… 千江直接坐到驾驶位,懒得理会还在喋喋不休的某人。 傅家人都是沉默寡言的,难得碰到一个话痨,宋风晚一路上他念叨,之前心里的郁结好像也消散不少。 “宋小姐,外面有点凉,要不要开暖气?”
十方坐在副驾,扭头看向宋风晚。 “不用,马上就到了。”
“我叫十方,开车这个黑大个叫千江,他就天生这么个死人脸,你别怕,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喊我们一声哥哥。”
“嗯。”
宋风晚笑了笑。 一直沉默无语的黑大个终于动了动嘴唇,“哥哥?你在找死。”
他声音一如他这个人一样。 干燥粗糙。 哥哥? 他把三爷放在哪里? 摆明是想占三爷便宜?就三爷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没他好果子吃。 宋风晚咬了咬嘴唇,不太明白黑大个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能喊哥哥?难道叫叔叔? ** 三人到家的时候,傅沉依旧坐在客厅。 宋风晚拧眉:这傅三爷可真是奇怪,深更半夜看什么新闻联播啊。 “回来啦?过来吃点东西。”
年叔招呼宋风晚过去。 “三爷,我吃完东西,我们就开始吧。”
宋风晚没忘记今晚约了傅沉给她做模特画素描。 “那我先上去。”
傅沉起身回房。 他得准备一下。 宋风晚三下五除二快速吃了两口东西,就抱着画夹上楼,生怕让傅沉等急了。 当她进入二楼最右侧房间时,傅沉并没到,房间被收拾得异常整洁,墙上还挂着几幅画,黄色的壁纸在熏黄的灯光下泛着暖意。 画架和绘图工具也是一应俱全。 趁着傅沉没来的时候,宋风晚将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好,安静等着。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门被推门。 宋风晚直接傻掉了。 他穿着一件过膝的白色浴袍。 手中握着一条毛巾,自在随意得擦着头发,直接坐在宋风晚不远处的小沙发上。 “需要我做什么?”
他将毛巾挂在脖子上,发梢还在滴着水。 其实做模特,不需要净身沐浴的。 “怎么不说话?需要我怎么做,离多远合适……”傅沉见她发呆,反而起身靠了过来,“还是近一点比较方便?”
宋风晚紧张得脸红。 “你……”她是坐在凳子上的,被他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你的脸……紧张?”
“没有啊!”
宋风晚吓得半死,他干嘛总是忽然凑过来。 傅沉忽然一笑,让人心乱。 宋风晚真觉得自己已经在濒死边缘了,嗓子眼都紧张得冒烟。 “我看你们画室的石膏模型,很多都是……”傅沉声音清冽,带着点华丽的尾音,听得人心尖直颤。 “您坐着就好,我现在学画人脸。”
她哪儿来的胆子让傅沉干嘛啊。 “那什么样的距离合适,近点是不是更清晰?”
“不用,您坐在那里就好,随意点。”
宋风晚咬着唇。 莫名的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