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准确来说，李渊或许是预感到了今年可能过不去，执拗的要去自己和窦氏合葬的皇陵看一看。李承乾死活都劝不住，赶紧快马信使到上海来通报。感觉不太妙的李世民夫妇和秦锋夫妇都赶紧往长安赶，但还是没赶上。
李渊在视察皇陵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是这一跤，让李渊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脸色健康红润的李渊就脸色灰败了起来。
当李世民夫妻和秦锋夫妻赶到九成宫的时候，李渊已经是不行了。
看着孙思邈摇着头从殿里出来，李世民和秦锋以及一众宗室躬身一礼，李秀宁、长孙和襄阳则送孙思邈出宫去了。
孙思邈走远后，李世民和秦锋直起身子，和一众宗室进了殿。
秦锋叹口气，真的没想到，从长安走时李渊还是精神矍铄，拉着秦锋和李秀宁喋喋不休地说等铁路修通南北了，他要坐着火车把大唐转一遍。但没想到的是，只一摔，李渊人就不行了。
不过，老人也确实摔不得。秦锋前世也见过，许多身体健康的老人，一摔之后身体就迅速垮了。
看着眼眶发红的李世民和李秀宁，又看看也是一样的秦锋吗，李渊艰难地笑了笑。还好，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女儿和最喜欢的女婿都过来了，就算走，也不遗憾了。
“三娘，哭什么哭，阿耶不过就是要去和你阿母相聚了而已。再说了，阿耶也活得够久了，是喜丧，别哭。”
抓住李渊枯瘦的手，李秀宁跪在床边呜咽不已。
李渊叹口气，看着秦锋道：“子锐，你小子就不能有点眼色吗？”
秦锋也缓缓跪下来道：“阿耶，我和娘子心情一样，怎么劝？”
李渊笑了笑，三娘是真的嫁了个好夫君，过得比窦氏好多了，也不枉自己将子锐这小子几乎当亲儿子看了。微微活动了下脖子，李渊看向李世民道：“二郎，为父听说你打算征倭国？”
“日出处天子致日落处天子，倭国，不得不征！”李世民忍住眼里的泪水道。
“阿耶问了孙真人，最多也就撑半个月吧。”李渊再次笑了笑，“阿耶去后，征倭事宜不停，不必顾忌国丧礼仪。阿耶下葬之日，要听到倭国臣服的消息，以一国之灭为祭文下葬，才不枉阿耶这一生！”
一旁做起居注的颜勤礼忍不住道：“陛下，此举不合礼仪。”
李世民起身道：“阿耶为大唐开国之皇，扫灭天下诸雄，开大唐之基业，再以一国之灭为祭，很合礼。”
李渊笑道：“除二郎、三娘子锐和颜勤礼外，其余人等都先出去吧。”
听了李渊这话，以李玄霸为首，其余宗室齐齐一礼，都退出殿外了。
“二郎，过了今年，就是贞观二十年了吧？”李渊有点怀念地道。
“是的，阿耶。”李世民点头道。
“算起来，阿耶也八十有三了，唉，如果不是那一摔，朕活到八十五应该没问题。”李渊豁达地道，“天命如此，不必难过，就是遗憾大郎建成和十四郎元轨不在身边。但是，阿耶这一辈子，知足，真的知足了。
你的宫里，没有宦官，这是好事，这就避免了汉末宦官干政，但是阿耶身边还有一些宦官。二郎，阿耶走后，你就将这些宦官和不想走的宫女，都安置在守陵村里，出钱给他们养老送终。他们伺候了阿耶一辈子，就让他们下半辈子也过得舒心些。”
“是，阿耶。”李世民点头道。
“至于你的那些姨娘，就跟着你的弟弟妹妹们过吧，逢年过节多多看顾一下。阿耶好美人，她们有些是青春年少来伺候阿耶这个半老头子的，阿耶挺对不起她们的。如果有想嫁人的，给个丰厚的嫁妆，安排个好人家嫁了，不要送到感业寺。”李渊接着道。
“是，阿耶。”
对李世民说完这些，李渊艰难的移了下头，慌得李世民和李秀宁赶紧过去将枕头移动了下，让李渊枕得更舒服点。
“让承乾、恪儿、泰儿、治儿、若雪、曜儿进来。”
“是。”
很快，李承乾、李恪、李泰、李治、李若雪和秦曜就进了殿里。
看着这些孙辈，李渊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都是人才啊。
“承乾、恪儿、泰儿、治儿，你们四个孩子，都是二郎的好儿子，承乾你是个合格的守成之君，阿翁相信在你的手里，大唐文治能更进一步。但你有个缺点，性子有时缺了点果断。为君者，当断则断。
恪儿你很像二郎，二郎说英果类我是真没说错，不过，你比二郎更刚猛了点。恪儿啊，刚则易折，你要多想想四个字。可惜你阿母不愿意你去争东宫，不然你当帝王，武功也许比肩不了二郎，但不会差多少。
青雀啊，你什么都好，就是不适合当皇帝。罢了，你喜欢在兵造里待着就待着，缺什么你去找你大兄和三兄，让他们给你解决。
稚奴，你的性子接近承乾，就是耳根子软，有时候一些东西割舍不断。承乾虽然不太果断，但还是有决心的。你是有决心，但经常只有一半，连小兕子都比你好。”
评价完了四个孙儿，李渊看向李若雪和秦曜，一个是自己最喜欢的小棉袄，一个是自己最喜欢的外孙。
“若雪、曜儿，帮阿翁看好那四个小混蛋，要是他们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们就学你阿母。至于学你们阿母什么，问你们二舅当年他在你们阿母面前调皮捣蛋是什么后果。”
“是，阿翁。”
李承乾、李恪、李泰和李治顿时打了个寒噤，果然，一辈子是逃不了这对兄妹的管教了。
李渊也说累了，摆摆手道：“都退下吧，嗯，若雪去弄本三国来，读给阿翁听。就让阿翁在三国里，走完这最后的日子吧。”
“是，阿翁。”
五天后，李渊驾崩于九成宫麟元殿，庙号高祖，谥太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