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不要试探的攻击一次？”李秀宁放下望远镜轻声道。
秦锋摇摇头，仍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城头道：“和兵微将寡的长安不一样，虽然昨夜大败，但王世充还是有点手腕。仔细看去，洛阳城里的郑军虽然士气有点低沉，但斗志尚在。现在攻打，恐怕得不偿失。”
“难道我们就这么干看着？”李秀宁略带着点不满道。
“我们对洛阳城里的敌人有五倍以上的兵力优势吗？”秦锋无奈地道。
和其余地方割据势力不同，由于水力冲压铸币法使得通宝钱极难仿造，铸币权牢牢的控制在了大唐朝廷手里，这就让现在大唐并不缺钱。再加上丝绸之路的打通，关中建设兵团兴建的一系列织布作坊有了极大的外销市场，更进一步的充盈了大唐的钱袋子。
李渊可以极为豪气地说，大唐也许缺粮，但绝不缺钱！
现在大唐的兵源名额都没有超过三十万，要知道，这还是大唐拥有近两千万人丁的情况下！
而大唐周围，王世充拥有十多万人，而河洛一道的人丁，在这连年破坏，秦锋估计养八万人都勉强。窦建德拥兵也近三十万，萧铣更不必说，据说有四十万的人马。
可以这么说，大唐真的是将精兵政策做到了。
军饷、伤亡抚恤金、退伍安置金，以及严格的训练，国家提供粮食军械，让大唐的士兵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再加上严厉的军纪保障，秦锋可以说，现在的大唐之军，军纪方面已经和岳家军不遑多让，战斗力则更是超出。
但是，秦锋从来不做什么无谓伤亡的事。
没错，在程知节他们看来，昨夜郑军大败后，今天确实是试探攻击的好时机。找准了机会，搞不好可以一鼓而下。
但秦锋不觉得这样的试探有用。
在这次出征前，秦锋就去了兵部调了所有和王世充有关的情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要想攻破洛阳城，就必须攻心！即使突破了洛阳城墙，王世充那韧性绝对会在洛阳城里打一场血腥的巷战。
不说这巷战洛阳百姓会死多少，光是唐军的伤亡，秦锋都有点承受不住。
“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就是不能让王世充有任何占便宜的机会。同时，砲车和大炮的轰击也要继续，就算轰不开洛阳的城墙，也能一点点击碎郑军普通将士的信心。
现在郑军士气对于洛阳城的信心还很足，试探攻击，得不偿失！知道是得不偿失的事还去做，那是蠢！更何况，陛下也知道洛阳不是短时间能打下来的事，早就准备了一年的军需了。
熬吧，我们现在就是和王世充看谁更能熬！程将军，你们的人物只有一个，让将士们吃好喝好休息好，始终保持旺盛的斗志！如果真到了攻城的时机，我不希望有什么试探，就是一鼓而下！”
李秀宁双眼一亮，秦锋这番话，说得挺有水平的啊。
见众将看向自己，李秀宁笑笑道：“按秦将军的意思办吧。城战，往往比得就是一个耐心。谁的韧性更足，获胜的希望就更大。”
“喏！”
看着程知节他们离开，李秀宁拍拍秦锋的肩膀，示意秦锋坐下来，自有亲兵端来马扎。
让亲兵弄来矮案，摆上一些点心和茶水，李秀宁喝了口茶润润喉，看着砲车阵地开始发威，捋捋鬓角的发丝道：“夫君，你说王世充能撑多久？”
“没有了洛口仓和黎阳仓从水路运送的粮食，光靠洛阳城里的存粮，最多一个半月。如果省着点吃的话，撑三个月应该问题不大。”秦锋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王世充放弃外城退守宫城，将洛阳百姓扔给我们。宫城虽然狭小，但郑军却集中了兵力，反而更难攻打！最重要的一点是，砲车床弩井阑很难进入城内，只能用大炮弓弩掩护，云梯蚁附攻城，那死伤，我真的不敢想象！”
就这么对峙了十天后。
王世充一大早就开了早朝，冷着脸道：“从今日起，全军和各人家属，全都退入宫城！”
没等百官说什么，王世充就起身离开了朝堂，然后禁军就将大门给关了。
单雄信皱起了眉头，这、这到底是哪个混蛋的主意！要知道王世充虽然暴虐，但恐怕想不出这个主意吧。眼角的余光在大殿内扫来扫去，当看到朱桀那张横肉纵生的脸上的笑容后，单雄信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了。
单雄信叹口气，洛阳城虽然不复往日的辉煌，但城内还有二十多万人。如果陛下善待这些人，有他们为后盾，大郑在洛阳虽然只有三万人，但却能和唐军相持。
如今全军退入宫城，虽然更容易守了，也将给百姓的粮食给节约了出来。可是，就算在窦建德的支援下击败了唐军，那如同饿狼一般的窦建德会放过此时虚弱至极的洛阳么。
不过单雄信也不打算进谏什么了，王世充对他不薄，他现在就是忠君之事罢了。大不了，以命报之吧。起码王世充，最后让他单雄信手刃李密，报了翟大哥的仇。
一天过后，当看着大开的洛阳东城门，里面蜂拥出来的洛阳百姓，冲到唐军营前苦苦哀求地情景。李秀宁和秦锋对视了一眼，李秀宁叹口气，还真让秦锋给猜中了，王世充，将洛阳百姓丢给了唐军。他和郑军残余力量困守洛阳宫城做困兽之斗，就等着窦建德来解围了。
李秀宁做不到视洛阳百姓如无物，秦锋更做不到，吩咐炊事营熬粥饭，准备接济洛阳百姓。
不过，王世充让开了洛阳外城也好，他虽然因此集中了兵力以及节省了粮食能守更长的时间。但也说明了一件事，王世充已经没有了主动出击的勇气了。
困兽之斗，尤其是斗志低沉的困兽，结局往往是灭亡！
指挥着唐军将士迅速进城控制东城，同时用钱粮征调洛阳百姓拆除东城的外面的瓮城等城防设施，秦锋看着远处攻城那巍峨的城楼，脸上露出了淡淡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