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惠姚及笄的日子如约而至。
作为梁国公唯一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女儿,这场面不可谓不盛大,就连远在边疆的长子和次子都为自己妹妹的及笄礼千里迢迢地送了礼物回来。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梅皇后居然都亲自出宫来给她主持赞礼了,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梅皇后本就喜欢梁惠姚,自从在董府她不管不顾地跳下去把秋曦瞳救起来后就更喜欢她了,几乎将她当成半个女儿一般,什么好东西也都紧着她一份,反倒让梁惠姚怪不好意思的。
这会儿还未到吉时,秋曦瞳和另外几个梁惠姚的挚友正一块儿坐在房内陪着她闲聊。
她今日梳了成年女性的发髻,看起来跟往日十分不同,真真是大姑娘了的感觉。
几个人正说到彼此送了什么及笄礼,秋曦瞳便道:“我送了一根簪子,上面的宝石好像是安南来的贡品呢,之前好些个妃嫔都眼馋,母后都没舍得给,就独独送给了姚姐姐。”
伍灵韵笑道:“皇后娘娘待姚姐姐自然是极好的,我看着都羡慕极了。”
梁惠姚有些不好意思地嗔道:“还不是托了瞳儿的福,皇后娘娘老给我送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
秋曦瞳拉着她的手诚挚地道:“姚姐姐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现在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呢。”
梁惠姚拍了拍她的手,几人正说笑着,便见她的丫鬟丁香进来了。
丁香手里捧着的正是秋曦瞳送的那支簪子,上头的红宝石又大又亮,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在众人艳羡的眼光中,丁香将那簪子插在了梁惠姚的头上。
“夫人刚才交待了,要以示郑重。”丁香笑眯眯地道。
梁惠姚再望向铜镜中,只觉得其他的珠翠越发显得黯然失色,不过那红宝石簪子却将人衬得更加水灵,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秋曦瞳见梁惠姚满眼的欣喜,揶揄道:“姚姐姐这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过了今日,上门提亲的人必会将你们梁家门槛都要踏破了吧。”
其他姑娘们听罢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梁惠姚脸一红,作势拍了秋曦瞳一下,“叫你胡说八道,明年可不就轮到你了!我瞧着求娶你的人起码得从京城排到洛阳。”
姑娘们笑得就更厉害了。
伍灵韵微红着脸插话道:“这些都是说不准的,有时缘分来了,想挡也挡不住。”
她想到董默为了多跟她有交集,居然还装病让她把脉,而她还真的一本正经地以为是董默真的不舒服呢。
想到这,她嘴角不由得溢出了一抹笑。
一个武将的姑娘家就揶揄道:“伍姐姐这定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咱们要也能像伍姐姐这样觅得如意郎君多好。”
伍灵韵的亲事还真是羡煞旁人,居然是才高八斗的京城四公子之一的董默。
而且这门亲事还是董默去求董夫人而得来的,听说董默为了赢得伍灵韵的芳心还费了老大的力气呢!
照如今看来,董默还真是京城四公子之首,更是年轻一辈的公子之首。
其余三人中,时晨翼的私生活向来遭人诟病,苏彻只能文不能武,同样文武双全的方少锋又及不上董默有功名在身,更何况方家只是新贵,董府可是还有董老太爷跟太子的一层师生关系在呢。
眼见着话题就要奔着伍灵韵而去了,梁惠姚连忙解围道:“好啦,吉时快到了,我得准备着了,你们先到外头去吧。”
伍灵韵松了一口气,跟秋曦瞳还有其他贵女们一起退出到宾客席上观礼去了。
等到所有宾客都入了观礼席,笄礼就正式开始了。
梅皇后先走出来盥洗了双手,然后便侯在一旁,等着梁惠姚进来向诸位宾客行礼。
经过冗长的三加三拜仪式,梁惠姚跪倒在了父母面前,口中高声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说完后,深深下拜,梁夫人的双眼微红,一副“梁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模样。
最后,梁惠姚再对着所有的宾客行礼,便算礼成了。
整个仪式十分漫长且繁复,秋曦瞳眼见的梁惠姚累得嘴角的笑都有些绷不住,但还是撑着没让自己失了礼数。
笄礼过后,当即就有一些夫人簇拥着梁夫人到花厅里去唠嗑了,无非就是瞧上了梁惠姚,想要求娶,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来探探梁夫人的口风。
而梁惠姚本人,却是卸下衣物珠翠后倒头就睡了过去。
晚上,送走了一众夫人命妇后,梁夫人来到了梁国公的书房中,眉宇间有些忧虑。
她平日里甚少来书房叨扰梁国公办差,而每次她来,都是有要事相商。
梁国公放下手头的事,问道:“夫人怎么来了?”
梁夫人坐下后叹了一口气,“今日许多人家都来跟我表达了想求娶惠姚的意思,人都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我总觉得不是滋味儿。”
“夫人是不想这么快将惠姚嫁出去?”梁国公问道。
梁夫人想了想,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只是那些人家总感觉是看上了咱们梁国公这棵大树,想要借着咱们府往上爬,溜须拍马四个字都快写到脸上了。那副嘴脸让我十分不喜,这样的人家能好好待惠姚吗?”
她没说的是,现在梁国公府是花团锦簇没错,不仅深得皇上信任,还得了梅皇后的青眼,他们自然会好好待梁惠姚。
但要是以后梁国公去世了,他们梁国公府必然是要走下坡路的,那时梁惠姚的日子就很难说了。
特别是最能干的长子和次子都不在京城,管不着妹妹出嫁以后的事,京城里就得一个三子梁睿,也不知能不能撑得起梁国公的门面。
梁国公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我隐约觉得惠姚的婚事,陛下和皇后娘娘会有主意。”
梁夫人一惊,抬起眼睛盯着他道:“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女儿的婚事怎么…怎么劳动陛下过问了?”
“我每次跟陛下提起孩子们的婚事,陛下总是十分关心的模样,时不时透露想要赐婚的意思,只是这个人家,貌似还没选好。”梁国公终于说了出来。
长子和次子都是在漠北边疆完的婚,娶的都是将士的女儿,所以皇帝也没有多问。
但留在京中的女儿和三子,这人家必须得好好挑选。
上一次他作势跟皇帝提了几句,只道自己看上了京城四公子的董默。
皇帝却说董默还无功名,以后待他亲自给梁惠姚择一个佳婿,这便是半将赐婚的意思摆上明面儿了。
要说能得皇帝金口玉言的赐婚,那可是莫大的荣耀,梁国公当时可高兴了,当然,他到现在都很高兴。
皇帝亲自挑选的人,那肯定是不会差的。
他梁国公又不像冯国公那样想攀高枝,皇帝念在他们往日的情分上肯定不会许一个许恕那样的人家来恶心他们的。
梁夫人叹了口气,道:“要是能得到圣上的赐婚,那倒还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如此,这事儿我倒也不必太操心了,我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你替我去陛下面前提一嘴吧,看陛下满不满意。”
梁国公点了点头,应承道:“这是自然,我当时也是想着等及笄礼后先避一阵子风头,免得你也疲于应付,才让她拖到及笄礼以后才去漠北。虽说这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你也能说要参照惠姚的意见,免得跟她离了心为由搪塞过去。”
原来梁国公已经考虑得如此周到了,不然梁惠姚去年就该去漠北了,等到过段时间梁惠姚及笄礼过去得久了,再慢慢挑选人家也不迟。
三日后,秋曦瞳在城门口送走了北上的梁惠姚。
她最好的手帕交去了漠北,伍灵韵又窝在家里绣嫁衣不出门,她便时常约上董艺和张若兰出来逛逛,或者听听戏。
有时草原来的阿格丽瓦也跟着来,只是不知为何这段时间连阿格丽瓦出门的日子都少了,大部分时候都呆在驿馆里。
如此,生活又复归了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