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大约是凌晨3点45分,肖飞快换算了一下。这时段正是夏日睡大头觉的最好时候。
这么早爬起来,对他绝对是个考验。
因为他不像普通的村民那样,吃了晚饭很早就会上炕,他每晚都要强制自己写点稿子,这么一投入进去,往往要到深夜11点才会去睡。
这样的话,他只能睡4个来小时,精气神很难顶得上去。
看来,还是要更合理的安排一下自己的时间。
走到家门口,肖飞看见哥哥站在那里。
肖阳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兴师问罪道:“飞,你倒是大方,随手就给了肖大成那赖货5块钱。”
看来已经有人把肖飞给肖大成钱这件事告诉了他。
“哥,雄大爷挺可怜的,被肖大成对着脑门用板砖砸,要是不马上制止,我怕万一雄大爷会被砸出个好歹。”肖飞说。
“你呀,就是心太善了。”肖阳摇了摇头。
哥俩回到院里,在凉席上坐了下来。
“哥,你有没有听说过,当年跟肖大成的娘,那个姓曹的女人通奸的人并不是雄大爷,而是另有其他人?”肖飞试探着问。
“这还真没听说过呢。”肖阳说。
肖飞压低了声音:“我仔细端详过肖大成,我觉得他跟雄大爷长得一点都不像,倒是跟刘振海有几分相似。”
肖阳的眼睛一亮,挠挠头:“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啊,村里好几个人都这么说过呢,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觉得,肖大成没准是刘振海他爹的种,我听村里老人说,刘老栓那时候跟个苍蝇似的时常骚扰肖大成的娘。”肖飞神神秘秘的说道。
这个秘密到2oo6年刘老栓死的时候,刘老栓自己就会说出来,这也成为当年西里村最具爆炸性的新闻。
刘老栓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名声不太好,落了个骚公鸡的花名,那意思就是见个女人就想上。
他觊觎曹姓女人已久。
只是一直没得手。
后来,刘老栓撞见,在肖建雄帮曹姓女人干活的时候,曹姓女人似乎有撩拨肖建雄的意图。他就以此来威胁曹姓女人,如果不从了他,他就把她跟肖建雄的奸情宣扬出去,让他们身败名裂。
曹姓女人屈服了,不得不委身于刘老栓。
却没想到,她竟然怀上了身孕,把儿子都生了下来。
这可是个大丑闻,适值文革时期,刘老栓心惊肉跳,唯恐把自己牵扯出来,他就先下手为强,把脏水给泼到了肖建雄的身上,把曹姓女人跟肖建雄一起游街批斗。
他却没想到,曹姓女人竟然会上吊自杀。
他更没想到,肖建雄居然毫不辩解。
这件事成了刘老栓的一个心病,据他自己临死时所说,他经常会梦见上吊死了的曹姓女人过来纠缠他。
他不堪忍受,以致整个的晚年都在惊恐之中度过。
刘老栓认为,只有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他才能得到完全的解脱。这就是刘老栓为何没把这个大秘密带进棺材的主要原因。
“嘘!别乱说话,当心被刘振海家里的人听到了,都是麻烦。”肖阳制止了肖飞继续往下说。
“哥,不管怎么说,雄大爷都跟咱家是没出五服的本家,我觉得,咱得想个法子,帮他从现在这苦海里解脱出来,不能再让他受肖大成那无赖的害。”肖飞说道。
“怎么帮?”肖阳问。
“我有个法子,你听听合适不……”肖飞凑近肖阳的耳朵,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却说,那肖大成拿了肖飞5块钱,屁颠颠跑到村里的小卖部,一块五毛钱买了一瓶白酒,又买了袋花生米跟鱼罐头,一个人跑到村东土岗下面的小树林开始悠哉悠哉自酌自饮。
正喝得晕乎乎的时候,一阵阴森森的小风吹来,几片树叶落到了肖大成的头上。
紧接着,有令人齿冷的恐怖旋律响起。
肖大成登时有点毛骨悚然,惊恐四顾。
就见有个白色的身影朝着他飘了过来,转眼就到了他身前两米之处,这人没有脸,脸的部位只隐隐现出五官的轮廓,长杂草一样披在肩上。
“特么的谁?你是谁?”肖大成吓得魂不附体,想爬起来跑开,却是手脚酥软,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无。
这白色人影幽幽叹息,用沙哑怪异的声调说道:“大成,我的儿,我是你娘啊!”
肖大成一愣,这鬼东西竟然自称是自己早已上吊死去的死鬼老娘,颤悠悠的问:“你,你来找我,干,干啥?”
白影又叹息:“我儿,我是觉得你过得太苦了,特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么秘密?”
“你亲爹不是肖建雄,是刘老栓,听娘的话,你去找那刘老栓,就说,是娘让你去找他的,叫他供你好吃好喝,不比跟着肖建雄吃糠咽菜强太多了吗?”
“啊?我爹不是肖建雄?是刘老栓?”
“嗯!儿啊,你听到这个消息高兴不?”
“我为啥要高兴?”肖大成想到刘振海一家子的蛮横霸道,打心底就先怯了,如果他真找上了门,他们会不会往死里揍自己?
“刘老栓家有钱啊!他们家吃得好住得好,没准还能给你娶个媳妇呢!”那白影的声音充满蛊惑的意味。
这话的确是对肖大成太有吸引力了。
能吃好吃的,有大房子住,还有可能娶上媳妇。
这好事哪里找去?
“我怕他们会不认我啊,娘!”肖大成说道。
白影说道:“儿啊,你不用怕,你明天就去找那刘老栓,你就直接跟他说,就说是我让你去找的他,相信他不敢不认你!如果他拒绝收留你,你就跟他说,就说‘俺娘说哩,你要不认俺,俺娘就要从地底下出来把你带走’!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行,我走了,我儿多保重。”白影说着,腿都不带打弯的,向后飘走,转眼不见。
肖大成这时候才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裤裆里黏糊糊的,竟然尿了一裤子,原来的那点酒意早已不见。
他在原地楞了一会,惊恐地嚎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村里跑去,边跑嘴里边惊叫着:“鬼!有鬼啊!”
小树林里,刚才消失不见的白色人影又重现,接着,不远处一棵树上滑下来一个人。
这两人,自然便是肖飞和肖阳哥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