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翠桑这么说,江爱荷也跟着一个激灵,原本一直躲在顾大身后的她立刻窜到柳翠桑面前,也跟着说:“是啊是啊,都是误会,那老黄狗都养十几年了,本来身体就不好,也就差临门一脚的事儿,谁知道刚好喝了地上的水就这么没了,合该是它到时候了,也就是这么凑巧,赶一块儿,可不就闹出了这么个笑话!”
“没有下毒没有下毒,都是误会、误会!”
警察同志面面相觑,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云露还想说什么,却被江爱荷挡住了。
一旁村长也跟着开口了:“胡闹!这种误会怎么能瞎传?你们是小孩子吗?再有下次,让警察同志都给你们抓到局子里关起来!”
被这么一吓唬,柳翠桑和江爱荷也怕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们都怪我们!”
村长明摆着要息事宁人,朝云露道:“顾三媳妇啊,你看这其实就是个误会,宝琴这丫头没下毒。”
村长说着看了宝琴一眼:“好孩子,是个好孩子。”
云露脸色微沉,不过她其实打一开始也做好了准备,不顾一切把警察同志叫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洗清宝琴身上的污名。当然,如果真的能借着警察同志的手除了柳翠桑和江爱荷这俩祸根,自然是一举两得,但云露也知道今晚这事的主动权更多其实是握在柳翠桑手里。
柳翠桑手段卑劣,但她毕竟是给自己下毒,不是给别人下毒,她是栽赃,却不是蓄意谋害。八十年代的律法还不完善,就算最后查清楚了,药是她下的,可话要怎么说,却在柳翠桑,她完全可以说是她自己拿错了下错了。
加上村长摆明了要将这事定成‘误会’翻篇,云露还不知道要在这里生活多久,得罪村长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所以云露没有再说什么。
村长心里满意点头,转头,他又朝警察同志道:“就是辛苦两位警察同志跑这一趟了,真是麻烦你们了。”
见众人达成共识,事情解决,加上确实没有出人命,两位警察同志也没有过多逗留,尽管村长有意留两位同志吃个饭,但俩人还是匆忙离开了。
警察同志一走,村长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他今年六十三岁了,当村长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看不穿柳翠桑和江爱荷婆媳这点小伎俩?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户人家没点矛盾?
可也没有哪一家像顾家这样的还要惊动警察同志,村长看了一脸硬气的云露一样,心下着实被顾三媳妇身上的凛然骨气惊到,转头他再看柳翠桑,脸色更加铁青:“胡闹!”
再看边上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顾大爷,村长更气不打一出来:“顾大树,管好自个家婆娘,这个家还要不要了!”
顾大爷,也就是顾大树,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非常难看。
村长却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村长一走,柳翠桑终于浑身一软跌坐回床上。
今晚这事情,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是咋一回事,顾家外头还围了一圈人,前脚村长一走,一道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是个老妇人。
老妇人走到云露面前,看了云露一眼,云露觉得这老觉得很是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她。
老妇人脸上有些赞许的神色,显然是对云露今晚的做法非常满意,她蹲下来,摸了摸宝琴的头:“好孩子,别害怕,你没做错什么。”
宝琴眼眶就红了,泪珠子挂在睫毛上,用力朝老妇人点头:“赵阿奶,谢谢你。”
赵阿奶站起来,朝柳翠桑投去锐利的目光,但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又退了出去。
柳翠桑眼睁睁看着赵阿奶离开,嗓子像被什么给掐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涨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朝站在一旁的江爱荷吼道:“还不去把门关上?杵着跟根木头似的嫌不丢人吗?”
江爱荷纯粹被柳翠桑迁怒,但她也不敢和柳翠桑对着干,忙不迭跑去关门,大门轰地一声关上。
大门一关,外头的声音一下子全都隔绝了。
这场闹剧至此落下帷幕,大概是事情发生得太快,又或者是被两个警察同志吓着了,厅堂里一时间显得很安静。
只有云露,她谁也没看,连柳翠桑也没搭理,牵着宝琴直接回了三房。
柳翠桑看着云露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精彩纷呈,一会气到满脸怨毒,一会又闪过惊惧。柳翠桑觉得云露是真的变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云露竟然敢报警!
柳翠桑第一次意识到,云露不再是以前那个任她拿捏的软柿子了。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柳翠桑才觉得更加生气,她身为婆婆,竟连一个儿媳妇都拿捏不住,这传出去,她柳翠桑还有脸?柳翠桑非常生气,气得肝都觉得疼,但让柳翠桑更加生气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拿云露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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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三房,云露才发现不仅宝琴哭了,宝棋和宝书也被吓哭了,而屋子里两个小的也在这个时候闹腾起来,五个娃同一时间一起哭起来,可谓是哭声凄厉。
云露一时间手忙脚乱,理了小的顾不过来大的,云露不得不先稳住宝琴。
她将宝琴招到跟前:“宝琴,今天的你很勇敢,妈妈很开心。”
云露在宝琴额头上亲了一下:“宝琴,你记住,只要是你没做过的事情,你就不用害怕,阿娘阿爹还有警察叔叔都会给你撑腰,应该害怕的,是那些做了坏事的人,知道吗?”
宝琴想起阿奶和大婶看到警察叔叔时害怕的表情,宝琴还小,不像柳翠桑那么害怕警察叔叔,但她知道警察叔叔都是抓坏人的。听着云露的话,宝琴心里的恐惧,终于在这一刻一一消散。
想到今晚阿娘站在她面前护住她的模样,宝琴心里一片窝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娘变得和阿爹一样高大了起来,宝琴抱住云露的脖子,也在云露脸上亲了一下:“阿娘,谢谢你。”
她真的好喜欢现在的阿娘。
宝琴抱着云露,埋在云露脖子里蹭了蹭,外头的门却在这个时候扣扣响起。
云露下意识皱眉看向门外,眼前浮现柳翠桑的脸,本能地露出厌恶,心下也腾起一股无名火,她竟然还敢来敲她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