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带着宁彩归去,而已成了魂魄的雁北却要面临着灰飞烟灭的处境。
“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孟玖皱着眉,向同样也愁眉苦脸的易寒轻声询问道。
其实易寒看上去也不能用愁眉苦脸来形容,只是他心情不好的样子虽然不会在脸上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可是周围的气场总会不知不觉地把人带入一个很严肃的氛围。
沉默许久的易寒听到孟玖的询问,似乎更加的忧愁。“雁北的魂魄我竭力护住了,但是现在的意义上,雁北已经是死了。”
“可是,雁北的魂魄还在啊。”孟玖带着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他的魂魄还是完好无损的,只要魂魄还在,总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易寒有些不忍心,魂魄的确是还在。可是雁北的情况不寻常,岂能用魂魄完好这种事情来相提并论。可孟玖的样子,易寒又不忍说出实话。
“是会有办法的。”易寒咬咬牙,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孟玖,“天帝方才也说过,雁北命数未尽。倘若是这样,我们只要想办法给他重塑肉身便可。”
“那……”孟玖寻思着,正欲开口却又被易寒打断。“孟玖,可是刚才天帝也说过,重塑肉身是可以,但是天命难违。就连天帝也束手无策,那我们再去找一个可以给雁北重塑肉身的人,又谈何容易?”
“这广阔天地之间,还找不到一个人吗!”孟玖突然觉得很悲哀,雁北的命不该绝,曾经风光无限的他现如今也只剩下一缕魂魄。天地之大,不仅找不到他的容身之处,现在就连一个归属也没有。
“想想办法,还有谁可以帮雁北,而且愿意去帮的。”易寒低头思索着,几乎把脑海里的人物都过滤了一遍,还是毫无头绪。
倒不是说天下没有才人,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只是有能力帮雁北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能帮的别说寥寥无几,易寒到现在也没找出一个人选。仙人不是无所不能,他们也有命在身,天命不可违。倘若明知如此还去冒犯,岂不是害了人家。
“孟玖。”易寒的声音里突然多了几分欣喜,正唉声叹气的孟玖听到他的叫声,赶紧回过头来。
“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看到易寒渐渐舒展开来的脸色,原本眼神黯淡无光的孟玖也像重新看到了希望一样。
“阴曹地府。”易寒的声音低沉,欣喜之外带着点点懊悔,“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呢。”
“对啊,刚才脑子都是一片空白,怎么就没有想到这里。”孟玖也很高兴,只是由衷地觉得雁北有救了。
“阴曹地府本来就是管生死的地方,阎王爷有权利过问此事。况且,地府里还有雁北的生死簿,他命不该绝。凭着这点,再看在情分的面子上,阎王爷不会袖手旁观的。”
“的确。”孟玖点头同意道,“况且我们也要修德行,还是得去一趟阴曹地府。”
“你不说我都差点吧这件事情给忘了。”易寒顿悟,有点暗暗的懊恼。
“事不宜迟,我们快出发吧。”孟玖提议道,这种事不能一拖再拖了。他们可以等,雁北不行。
易寒和孟玖带着雁北的魂魄,顺利来到了阴曹地府。孟玖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这里怎么这么阴森啊。”孟玖怯怯地问了一句,她没想到地府会这么冷。
是的,那种阴森森的阴冷。她进来就感受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寒意,带着点让人不寒而栗的氛围。地府果然是地府,处处都透着恐怖的氛围。
“地府不冷,那就不叫阴曹地府了。”易寒答她,“这里的冷,有时候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了的。”
的确,这种阴冷的感觉直逼人心,有种寒意刺骨的感觉。仿佛冷到没有人可以承受,死一般的寂静。所以,这里才会容纳了那些无家可归或者暂时没有归所的亡灵。他们没有生命力,所以这种死寂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孟玖就连小心翼翼地走着,都似乎感觉阴暗的角落里,还有无数双渴求的眼神望着她。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最主要不是害怕,而是你察觉得到,却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没有防备的伤害,往往来得最痛。
“没事的,别怕。”易寒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伸手把孟玖的手握住,牵着她走。易寒的手心很温暖,更何况是在这个阴气逼人的地方,这么一抹温暖足以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很安全。
“你放心,这里是地府,不是外面。地府也是六界的地方,他们也不是孤魂野鬼,不会乱来的。”为了打消孟玖心里的顾虑,易寒给她解释起来。
孟玖的嘴角有些不自觉地上扬,刚才的恐惧完全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易寒牵着她的手,那种温暖的感觉一直从手心传递到全身,有种酥麻的感觉。刚才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孟玖一遍一遍地回味着。没事的,别怕。这句话在心里重复,孟玖很想说,有你在真的什么都不怕。
“怎么了?”易寒看着她有些失神的样子,疑惑地问她。“就快到了。”
孟玖一看,刚才走进来的时候还一片荒凉,而现在她居然可以看到周围有不同的男女老少在行走。
他们看起来和人没有什么不同,孟玖反应过来这些应该都是地府的亡灵。大概他们都维持着死前的模样,没有半点伤痕的老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肿得发白的小孩……甚至,还有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身边游走,眼神空洞,对于他们这两个异类看都不看一眼。孟玖刚才的恐惧烟消云散,看着这些亡灵,她只是莫名地有些于心不忍。
“孟玖,你不用太……”易寒安慰道,“他们只是生病了受伤了或者……时候到了。”人都有生老病死,人都会悲伤,可是悲伤没有用。
“这里……怎么也跟人间差不多?”孟玖注意到这里就像一个集市,只不过破旧了些,加上又多了些荒凉和恐怖的氛围。
“阴间和人间一样,都是一个世界。只不过这里一年到头都没有太阳,没有投胎的或者等着投胎的,就住在这里。”易寒带着孟玖穿梭于这些“人”之间,“阴间和人间,是一个不断循环的轮回。”
很快的,易寒已经带着孟玖站在了阎王爷的面前。
“阎王爷,易寒这次来,是有事相求。”毕竟有求于人,所以易寒的语气是恭敬的。
“有求但是谈不上,不知这次来是所为何事啊?”阎王爷看起来也不恐怖,赫然一副仙君的模样。
“是想求您为雁北重塑肉身。”易寒说明来意以后,孟玖察觉到阎王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不过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
“就是那位,最好看的仙人?”阎王爷问道。易寒点了点头,“雁北自废,虽我及时出手,但也只是保住了他的肉身。”
“不知他的命数……”阎王爷有些为难,提出了自己的顾虑。倘若是命数已尽,那可就无计可施了。要是这样还给他重塑肉身,那可是违反天命啊。
“天帝也知道此事,雁北他命数未尽,只是天帝也束手无策。正是如此,才敢斗胆寻求阎王爷的帮助。”易寒接着说,“如今这四海八荒之内,也只有您能救他了。”
易寒说得恳切,阎王爷听了许久不做声。
“雁北修为甚高,他也不是低下的仙人。这次自毁,完全是一时冲动的结果。他一片大好前程,实在不忍就这么陨落。还请阎王爷救他一命。”孟玖也开口求情,这是唯一的希望了,为了雁北她也要搏一搏。
“罢了罢了。”沉思已久的阎王爷总算开口,“看在你们这么诚恳的份上,我也不好不帮。雁北的确是修为颇高地位不小,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二来,当年我也受过凤凰族的恩惠,今天一来,就当给凤凰族还一个人情。”
“多谢。”易寒和孟玖听到有希望了,不免有些激动。“不过,我得看一下他的生死簿是否命数未尽。”
阎王爷很快就找到了雁北的生死簿,或许也是天意吧,他的生死簿上写着命不该绝。
“不过你们要想清楚。”阎王爷事先把话说在前面,“他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就算魂魄还在,重塑肉身之后他也不会是以前的雁北。”
“那会怎么样?”孟玖有些担心,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重塑肉身后的雁北,会变成一个初经人事,尚且懵懵懂懂的孩子。”阎王爷解释道,“他会忘记前世的种种。”
“也就是说,重塑的肉身里是雁北的灵魂,可他不会知道雁北的一切。所以,他是雁北也不是雁北。”
孟玖和易寒都明白了,只是现在无论是或者不是,给他重塑肉身都是唯一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