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听“啪”地一声,那白素卷开手中蒲扇,脸上洋溢着动人的微笑轻轻摇着,“我祥龙客栈在清水城开业已有一年,承蒙各位照应,伙计们都有口饭吃。近日这清水城盗贼四起,极是不太平,小可这才将这件宝物公之于众,否则日后的事情谁也不晓得,若是丢失了再无缘见到岂不是可惜?”
她微笑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她看着满厅的文人侠客自是大手一挥,“白素向来爱结交能人异士,祥龙客栈位于清河城的中心,也自是欢迎各位英雄的到来,从今往后无论男子女子,只要有才能来我这里必可有用武之地,祥龙客栈自会好好招待你们。”
她这话一说完,门前涌动的人个个欢呼喝彩拍手叫好,其中不更是有些王亲公子看着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她实在是个不一般的古灵精怪女子,让人瞬间眼前一亮
白素吩咐着下人好好招待来客,引领着身后的长辈们走上二楼摆宴来略表心意,同时对着外面的过客宣布今日到场的人皆可进场吃饱喝足,又引的众人欢呼。
白素基本不施粉黛,白皙的皮肤,如星辰般亮眼的眸子让人觉得如同坠入了深海,她玉面红唇,此时装作男子打扮与众人说说笑笑,一点儿也不拘谨。
祥龙酒楼里自是人潮人涌,白素笑脸相迎,在各桌上周旋着,举杯豪饮,人都称不愧为侠女好酒量。
旁边一江湖打扮的大胡子剑客坐在长凳上,吃着肉生着闷气对着身边的同伴发着牢骚说道,“今日这顿酒菜倒是诚意,不过想我镇老六投在这小妮子手下,倒是连门都没有!”
旁边同样喝着茶的便装男子便显得儒雅很多,呵呵笑着说那人没有见识,“您喽,可莫有这种短见识,这白素年纪虽小,却有过人的智慧,财富惊人,何况她手下也是能人众多,本人的武功自是不低,你若是被她赏识,只怕你家祖坟都冒青烟了!”
大胡子惊得忘了吞掉嘴里的肉,含糊不清地问着身边的人,激动时竟是肉末横飞,“你这话可当真?”得到肯定的回答,对那娇弱的女子投来的一笑更是不敢小瞧。
白素看着众人喝的尽兴,嘴角弯起一抹邪邪的笑,看着已经摆在内院深闺中的盒子,她不由笑道,这世间的人,有几个又是不虚伪的?
倘若她现在说其实那盒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更没有什么稀世珍宝,恐怕在场这些看过宝盒的人都不能同意的。她来这里已是一年多,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开得这一间酒楼,只是清水城官商勾结,她虽努力营善却仍旧被他们打压,便想出这么个主意招贤纳士,为自己赢得一点主动权,日后可以安生。
至于那场清水城频繁丢物事件,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她派人盗走那些宝贵之物,又在踏进祥龙客栈邀请的人的名单必先让她过目,而且能进祥龙客栈的人选自然是在各个方面能说的上话的人。
再者,祥龙客栈这一年也确实是打响了名头,人人都知道这里向来只收好东西,尤其是怪盗在这南来北往的清水城闹了这么些事,自然人人都信。
白素推了酒壶自己拿着茶壶倒了一杯,仰头喝下又是狡遐地一笑,谁又会想到,堂堂祥龙客栈的掌柜竟然如此大胆会拿一个徒有其表的空盒子来哄骗声望如此高的豪杰。
这件事情自然是有些风险,不过倒是值得一试,不仅祥龙客栈出了名声,白素也可在这城里更具威名。一开始这来祥龙客栈的人便是她选的。
这里面无论是江湖侠客,还是皇亲贵族,哪个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又都极好面子,他们即便是疑虑却也不敢肯定不过小小一女子竟敢这么明目张胆,因此只当是自己不识庐山真面目糊里糊涂不敢说出真相,怕失了身份。
最开始的时候与她亲近一直保护她的丫鬟说道,若是众人不信一齐拆穿怎么办?
这个白素早就想到,因此只让他们一个一个进去,既避免了他们互相交换神色,又让那宝物增添了神秘感,何况她还安排了人手。
自然是那第一个青年男子。有了第一个由此说法的人,其他人自然是心中打了一个秤。
白素深深吸一口气,托人挖出珍藏三十年的雪花珍酿,细细品着这难得的佳肴。
白素慢慢品尝,脸颊有些红润,半醉半醒,眼神迷离地看着楼下来往的人群,她倚在栏杆上痴痴地笑着,孤身女子来到这清水城,闯出这一番名头,太张扬了么?或许这样危险,不过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清水城地处交通中心,是南来北往的枢纽,虽然这一年她躲那些人很辛苦,不过他们又怎么会想到这个清水城最大的客栈会是她一手撑起来的?
只见这时候街上一阵喧闹,不时有粗鲁的男音传上楼来,扰了白素的雅兴。她临窗而立,端着酒杯只是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清水城向来是是非之地,不知现在又是为何?天下的事,总是有些不公道。人一样,妖一样。
只见几个身强力壮穿着官服的男人押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弱冠少年,在祥龙客栈门前因为人潮拥挤而被拦住了,白素多看了一眼想是许是起了冲突。
再看那少年的手脚都被戴上锁炼,走路自是有些缓慢,看来吃痛的鞭子自是没少挨。
白素抱着胳膊看着那少年,奇怪的是,他自始至终没有抬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宣泄这无尽的痛苦。
丫鬟彩玉附在她耳边,“掌柜,是王庆云的人!”
白素不说话,王庆云做事她向来不闻不问,她一个靠别人吃饭的,自然不太会想和清水城县令扯上任何关系。何况这点小事底下的人会处理好的,她不过淡淡一点头没有在作声。
彩玉深深的叹息声传来,“唉,王庆云做事向来狠辣,只怕这少年活不了。”
白素象征性地点点头没有作声,她忽的皱眉,一双冷漠而又阴沉的眼睛就这样毫无预兆直直地看着她,毫无感情,这双眼睛看起来比白素更没有安全感。
这人实在是奇怪。“下去看看。”白素顿了顿,稍一偏头对着彩玉,便自顾地走在前面,手里还提着半壶未喝完的雪花酿。
白素本就看不惯王庆云的做法,她走出来,头一歪着看着那些士兵,头高高地抬起将手臂一伸,挡在了身形高大的官兵面前,此时正值寒冬,那少年竟是连一件完整的单衣都没有,白素有些不忍,可怜之这清水城实在不少,可是这少年刚才的那一眸子却让她不知怎么的心头一下子颤动起来。
白素看着他,那本就破烂的衣服更加不能看,她将自己身上的白色披风一扬手披在少年身上,却见那少年未看她一眼。
这少年看着像是毫无声息,毫无知觉似的成功引起了白素的注意。
她十分好奇的眼睛先是盯着少年已被生锈的脚镣磨烂的流出血脓的几乎不能挪动的双脚,随即才把目光看向前面的官兵,换上清水城不少见的生意人的招牌笑脸,“两位大人出来办差还真是热闹,我祥龙客栈好好招待客人竟是就这样被人搅黄了,实在是亏!”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配着刀剑的二人,又摇摇头声音越发大起来,“亏啊!”
不等为首的人发话,后面猖狂的官兵指着秦默语,“狗眼不识泰山,王大人办事还轮的到你们管,识相的就滚到……”话未说完,白素稍一皱眉,旁边的彩玉便心领神会地闪着步子给了那人两个大耳光,速度之快,直教人匪夷所思,街上的人直屏住呼吸,谁也不敢插手。
谁不知道这祥龙客栈的女掌柜大有来头,这王庆云虽是大人,可是他的手下未免也太猖狂了些。
白素示意彩玉退到她身后,轻轻笑出了声,却因酒醉身子有些不稳着被彩玉扶住,她稍稍一还礼,用手捋着被风吹到一边的发丝说道,“实在是抱歉,我手下人总是这样心急气燥,见不得我受人欺负,不过想必这二位小哥是新来的吧,竟是不识得我,只望大人还是管教好底下的人才好。”
那二人看着这女子的做派,再看她身边的人武功竟是如此之高,岂敢怠慢一分,当即立刻作揖,那身量较高穿着一身官府的男人终于开口,“今日冲撞,是我们的错,还望掌柜的看在王大人的面子上就通融通融,我们实在有要事在身,这少年还得送往衙门。”
白素的眼睛向上一瞟,看着那些弹窗而立的宾客们笑着说道,“客人们如今已经都被惊扰,如若不是看在王大人的面子上,你们扰了我的生意坏了我祥龙客栈的名声,早就不能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