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
易达闻言胡乱地摸了一把脸，从床上坐了起来。
“易总，有钱挣，我也得有命花啊！”
电话那头的合作伙伴，哭丧着脸说道：“昨晚和你聊完，我刚回到公司就挨了一顿揍，公司也让人全给砸了，就连我家的大门都被人泼了红油漆…”
“……”易达沉默了许久后，说道：“行，我知道了，我也能够理解你的苦衷。你回头列个清单，损失了多少，我赔给你！”
“易总，这不单单是钱的问题！”
合作伙伴低声说道：“人家凯旋公司在湘西多年，关系盘根错节，您一个瓷器犯不着跟瓦罐碰呀……”
“谢谢，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后，易达的脸色也是格外难看。
他也意识到湘西作为多民族混居地区的特殊性，而作为本地企业的凯旋公司有多么横行无忌了。
很快，易达起床随便洗了把脸，便快步走向了田宇的房间。
田宇的房间内，此时烟雾缭绕。
不只是易达，包括李旭、谢子豪以及唯楚在湘西的经销商老曹等人也都汇集在此，大家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易达瞄了一眼老曹，发现后者的肩膀和脖颈处有几道明显的血痕，就连脸上也有些瘀青。
田宇轻声说道：“凯旋的反击来了，而且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简单粗暴。”
昨天夜间，除了没有赴宴的几家公司外，其他比如老曹以及李旭那位叫木头的旅游社同行，但凡能和田宇等人扯得上关系的，全部都受到了凯旋的“照顾”。
就连作为湘西曾经的“老大哥”谢子豪名下，也有两家货站被砸…
这几天易达等人拉拢的合作伙伴，几乎都已经打来了电话，哀求终止原本的合作。
“田董，这件事儿你们不用管了，交给我来办吧！”
谢子豪攥着手机，手臂上青筋暴起，怒意值明显已经攀登到了顶峰。
虽然最近这两年，谢子豪已经不再从事踩线的生意。
可现在跟在谢子豪身边的，同样还是当年的那群老兄弟。
昨晚因为货站被砸，有几名老兄弟因为奋力抵抗，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作为曾经的“大哥”，谢子豪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行！”
还没等田宇回答，易达就抢先一步应道：“谢总，你尽管敞开手去办吧！所有人的安家费，我都会给到位！我还就不信了，凯旋这群人都是刀枪不入的主儿！”
“别急！”田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
“田哥，事情办到这个份上，我们怎么可能不急！”
易达梗着脖子喊道：“凡是和我们有关系的，全部都遭到了凯旋的打击报复，这样下去，以后谁还敢和我们合作啊！”
“田董，我也赞成易总的观点。”
谢子豪语速很快地回道：“凯旋这种行为已经不单单是在杀鸡儆猴了，简直是在打我们的脸啊！”
见两人的态度如此暴躁，田宇也没有再刻意安抚，而是条理很清晰地道：“那你们说，你们把人都给打了，把凯旋也砸了，这件事情就解决了吗？”
易达涨红着脸争辩道：“那我至少也出了气……”
“对！”
没等易达说完，田宇便打断道：“你确实是出气了，但是后续呢，后续如何去处理？官方的人选择偏袒凯旋，你们必定会被从严从重处理，难道你们打算都站上公审的台子吗？”
易达闻言微微一愣，很快又问道：“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田哥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啊！”
“我说了，别急！”田宇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轻声说道：“我在等一个电话。”
田宇始终坚信自己在湘西并非孤立无援，如果说之前凯旋只是玩一些盘外招，让人无法锁定目标。
那随着这一次凯旋堪称全范围的打击报复后，田宇相信有些人绝对不会选择袖手旁观。
“叮铃叮铃！”
就在易达打算开口争辩时，田宇手里的手机忽然发出了一阵悦耳的铃声。
田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号码，嘴角也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并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江领导，你的电话可终于来了。”
田宇对于江海涛的来电，没有半分意外。
他语气略带调侃地说道：“你这个电话要是再不来，都不用凯旋再发力，我们自己人就该炸锅了。”
“对于昨晚的事儿，我很抱歉…”
江海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之前没有想到湘西的本地企业做事儿，竟然会如此出格！”
“你放心，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我已经联系了上级领导，省里将会派专门的工作组进驻湘西，只要再有人敢胡作非为，我保证一个也跑不了！”
“行，有领导您这句话，我可就放心多了。”
田宇笑了笑，明知此时的江海涛估计事情也不少，没有过多寒喧，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易达听完了两人交谈的全部内容后，急忙说道：“田哥，即便官方会派人介入，但这个时候咱的合作伙伴都已经被打怕了，我们也没有其他助力了啊！”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儿，到现在我好像彻底明白了。”
田宇并没有回答易达的问题，而是偏头看向谢子豪问道：“谢总，我想问一问，你说凯旋的人行事之所以如此粗暴目无法纪，他们最大的倚仗是什么？”
“背后有人呗！”
谢子豪直言道：“蒋凯是本地人，他们和龙少群上下一条心，即便出了什么事儿，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本地官员也害怕出现大规模群体事件。”
“啪！”
田宇打了个响指说道：“对，就是因为官方害怕出现大规模群体事件，所以才会选择安抚为主。而凯旋的人都认为法不责众，即便有事儿，处罚也不一定会落到自己头上。”
“田董，您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啊！”易达挠着头，有些迷糊。
“你说我们如果从最底层出发，直接和老百姓站在一起，官方还能不重视我们吗？”
田宇掏出烟盒，给一人递了一根问道：“官方或许可以不在乎我们这些外地商人的看法，他们还能不在乎老百姓自己的想法吗？”
“您是说我们想办法团结老百姓？”
易达眼中闪烁出了一道光芒，但又很快熄灭道：“可我们在湘西也没有群众基础啊！谢总，您在湘西有很多最底层的朋友吗？”
谢子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些年很少到下面的乡镇去…恐怕除了自己家那边以外，也联系不到什么老百姓。”
“呵呵！”田宇低头将香烟点燃，轻笑着说道：“你们或许没有，但我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