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月瑶艰难的转动眼珠子循声看去，一张熟悉却好久不见的脸庞映入眼帘。
“季玄溟......”
她轻声的念出了男人的名字。
玄溟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怕了？”苏月瑶嘲讽的扯了下嘴角，配合她这张满是烂肉的脸，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季玄溟嘴巴张了张，发不出声，整个人不受惊是假的。
换成任何一个人，看到原本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这副模样，都得受到惊吓。
季玄溟没声儿了，苏月瑶也不再理会，收回目光时，不小心瞟到另一边的一道身影。
那是她被净化时，她声声呼唤的悟心。
悟心同样也发现了苏月瑶在看他，对上她恐怖的脸，他并未像季玄溟那样吃惊，他悲天悯人的脸上，只有愧疚和歉意。
苏月瑶都要笑死了。
愧疚？
她变成这样，不就是他害的吗。
他怎么好意思愧疚！
苏月瑶带着恨意的别开了眼，把脸埋进离弦的怀里。
此刻只有他，才能让她信任。
悟心看到了苏月瑶对他的恨，脸色发白的踉跄了一步。
必修单手抵住他的后背，将他接住，看着他失神的样子，叹息的摇了摇头。
看来大师兄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魔物。
可那又如何，已经晚了啊。
这个魔物伤成这样，怎么会原谅大师兄？
这时，那些被反噬的和尚们，一个个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静候在一边。
在场的人皆各有所思，以至于谁都没有发现三师弟也站了起来，还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串念珠，拿在手上做着复杂的手势，。
倏地，他眼里狠意一闪，阴毒的看着离弦怀里的苏月瑶，大叫一声：“灭！”
然后就把刚刚做了法的念珠扔向了苏月瑶。
哼，魔物。
害他做法失败，还身受重伤，得不到功德，去死吧！
看着距离苏月瑶越来越近的念珠，三师弟眼里划过一丝快要得逞的快意。
由于他这一手是偷偷摸摸进行的，谁都没有看到，于是念珠便硬生生的击中了苏月瑶的后背。
霎时间，金光乍现，纯粹的佛光将苏月瑶后背灼空。
她猛地仰头，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倒在了离弦怀里，再也没有了反应。
“月瑶！”
“苏月瑶！”
这一幕发生的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惊了。
只有三师弟一个人猖狂的大笑着，“魔物，这下子看你还不死，哈哈哈，我终于有功德了，我终于要成佛了哈哈......哈......”
他笑到一半，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只因喉咙被一只如玉的手掐住了。
那只手的手骨凸起，青筋乍现，可见用了很大的力气。
三师弟整张脸都涨得紫红，眼珠子外凸，眼白血丝遍布，整个人都有些窒息了，“大......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要动手？”悟心看着他，眸光空寡森然，声音也因为愤怒而沙哑，“她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还要动手？”
“魔物......必须除......”
三师弟话还未完，一柄闪烁着冰冷银光的白刃，带着破空声砍了过去。
下一刻，三师弟的脑袋飞到了天上，鲜血飚的老高，有一些直接溅在了悟心脸上。
悟心瞳孔骤然收缩。
必修更是崩溃的大喊，“三师弟！”
虽然平时跟三师弟不和，也互相看不顺眼。
可他们到底是数十年的师兄弟，现在看到三师弟死在自己跟前，他不可能不动容。
悟心手里还掐着三师弟的脖子，以至于三师弟的尸体还站在那里，看着十分吓人。
而杀了三师弟的季玄溟面无表情的收回自己的佩刀，回到离弦和苏月瑶身边。
“我杀了动手的小人。”
离弦摇头，“还不够，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他，而是那个人！”
他抬起头，血红的双眸穿过人群，直接锁定在呆滞的悟心身上。
“你的眼睛......”季玄溟看到离弦的眼睛，又是一惊。
他的眼睛，跟苏月瑶一样。
其他和尚们也发现了，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又有一个魔物，魔物居然不止一个！”
“魔物？”离弦把苏月瑶交给季玄溟，站了起来。
季玄溟看着怀里惨不忍睹，实在难以入眼的女人，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不过很快，他想到不管如何，她始终还是她，他就释然了，放松了下来。
“就因为我们不是人，所以我们就要被消灭是吗？”离弦直视着这群和尚，声音宛如寒冰地狱一样。
不是人三个字，令季玄溟神色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心里只剩下了果然，显然早就有所猜测了。
面对离弦的质问，悟心没有回答，只是松开了手，垂下了眼皮。
三师弟的尸体没有了支撑，一下子轰然倒地。
必修连忙抱着三师弟的脑袋过去，装回了脖子上，假装尸体还完整，同时回答离弦的话，“不，我不这样认为，人有好人，那自然非人的存在也有好坏之分，若是我们出家人连好坏都不管乱杀一通，那我们才是真正的魔。”
悟心心神大受震动。
是啊，什么都有好坏之分，而好坏不分的他，比起苏月瑶来说，才更像是魔不是吗？
悟心看向季玄溟怀里的苏月瑶，心里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后悔。
他后悔抓她了，更后悔要净化她，也后悔没有及时救她。
“既然你们知道这个道理，那你们为何还要这么做？”离弦盯着必修，十根指甲长了出来。
必修知道，他看似问自己，其实是在问大师兄，苦笑一声回道：“这件事情，是师父的命令，师父让大师兄下山抓捕她，带她回来超度净化，大师兄根本不能拒绝。”
说起来，他也觉得很奇怪。
师父是一个真正的智者，绝对不会不知道万事万物都有好坏之分，也不会不知道乱杀一通注定无法成佛。
但为什么师父，还是要让大师兄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