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等陈既白回应，黎梦妍做好了安排。
温江和她对视一眼，扯开了高脚椅，早黎梦妍半步出门开车。
这座城市在入夜之后为众人彰显出与白天截然不同的另类喧闹，凌晨两点的街头依旧熙熙攘攘。
迎面的凉风吹动黎梦妍的发丝，她胡乱扒拉了几下，揽紧了身上的外套，眼神倒是清明了一些。
“走吧。”
温江从车里面打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等黎梦妍坐稳，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车窗降到最低，夜风从窗外席卷而至，黎梦妍抱着胳膊，惊出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身体已经坐上了开往家里的车，大脑的神经还有些木讷。
今天……
“你还好吗？”
温江在等红绿灯间隙，目光落在女人的身上。
原本及肩的头发因为比赛的缘故没有定期修剪，现在已经有些长的层次不齐，发蜡早就失了效果，长发七七八八地散落在黎梦妍的额角两侧。
凌乱的碎发在明艳的脸颊上不显得落魄，反平添了不羁的美感。
“嗯？”黎梦妍从迷蒙里回神，抱着胳膊的手又捋了捋碎发，笑的勉强，“还好……”
温江看着黎梦妍没说话，红灯忽闪了两秒，道路上反射出绿色的光。
那双眼睛里不是那么说的。
明艳的大美女，眼神却迷蒙地仿佛不知今日何时，连眼角那颗痣都仿佛低低地垂下了半寸，带着丧气的味道。
汽车起步的瞬间，黎梦妍盯着一秒秒倒计的红绿灯叹了口气。
从直播时一直坚挺着的背，就连蹦迪的时候都直得里面仿佛夹了钢板，这时候却有了要弯曲的痕迹。
她视线缓缓地垂下又抬起看向窗外的女星海报，不过几秒钟再次变换了方向。
最后揉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黎梦妍看向温江，定定地。
“噩梦好像没有醒。”
语气轻飘飘地像是能轻易地被吹散在风里。
温江也很少见过黎梦妍这个样子，她的喜欢和厌恶都是鲜明而立体的。
爱是拼尽全力不留退路，厌恶是极尽所能毫不掩饰，每一个情绪不好的时刻，都是明明白白努力抗争地，极少有这样的……
虚无。
手一抖，温江没能赶上路口的绿灯，刹车刹的太急，两个人的身体都猛地前倾，又被安全带扯回了靠背。
后车险些追尾的司机骂了句脏话，急促的大喇叭响破了夜空。
温江打了转向灯，将车停靠在路边。
上一次见她这样麻木，是在失去孩子那天，今天的事情仿佛并不至于能将黎梦妍打垮成这样，那到底是还出了什么事情？
“小梦……”
两人实在太过于熟稔，像这样的亲昵称呼每次出现，大约都存着些言语无法表达的安慰意味，黎梦妍清楚明白，只是她也还没想清楚自己该怎么说才恰如其分。
混乱。
“温江，”黎梦妍的嘴唇抿了又抿，最后只吐出一句，“我最近好累。”
好不容易从冗长的比赛中喘息了一口气，暂时远离了莫名的勾心斗角，被失败婚姻打压下几近破碎的自尊在事业上慢慢重塑，似乎看到了新生活的曙光。
却又出了意料之外的烂摊子。
混乱的不仅是今天，似乎从颜翊回国就早早开始，她就从来没有过喘息的机会。
“怎么会想到他们呢？”
黎梦妍苦笑了声，觉得可笑的厉害，自怨自艾的样子惹得自己都不喜欢。
胸口开始发闷，她深深呼吸，温江怕她着凉升到一半的车窗又重新降下去，黎梦妍被莫名的委屈裹挟。
和上天宠儿的颜翊、贺耀霖相比，她就像是一头被驱赶着的疲惫老马，每每觉得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就会有不知从何而来的辫子从头顶降落，狠狠鞭笞里让她继续。
一只手落在黎梦妍的头上，轻轻捋顺打结的发丝，动作轻柔神情怜惜；黎梦妍木着情绪，没有拒绝。
温江打过多少官司，立于不败之地的那张巧嘴，在黎梦妍面前没了丝毫的用武之地。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的性子，遇见事情总是闷在心里全靠生抗过去，逼得自己钻进了牛角尖，也咬着牙一点眼泪都不肯流。
明明当年的小霸王也是会哭的。
“我没事，”黎梦妍吸了口气，用力抬了下眼睛，鼓起劲儿，“我只是……”
温江俯身，拉着黎梦妍的脖颈将她搂进了怀里，另一只手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你可以靠着我。”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黎梦妍抬起的手无措地悬在半空。
拍着背的手轻柔且温柔，不带着男女之间的色欲，反而像是像是合上了摇篮曲的拍子。
“黎梦妍。”
“在。”突如其来的全名全姓，让黎梦妍不自觉应了声。
怀里女人身子猛然一直的动作让温江后面的话带上了笑意。
“不管你在面临什么，在做什么……”
温江感觉到黎梦妍在慢慢松弛，下巴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嗯？”累极的黎梦妍贪心地倚着温江，从鼻腔里挤出了一声疑问。
“我都在你身后。”
“你不用一个人，也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