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严叔叔,请尽快处理,时间不早,我们也要休息了。”
陈既白上前了半个身位,饶有风度地欠身。
听出了他语气里不遗余力的袒护。
严儒臣倒也没有端着长辈的架子,公事公办的样子下,含着私情打量的视线,毫无痕迹地从陈既白扫到了黎梦妍身上。
之前还不确定惹得陈既白心神不宁的女人是谁,现在这就对上了号。
那道打量的视线让陈既白脸色有些发红。
“我感刚刚也有问题,辛苦严先生把人带走。”
气氛忽然转向了奇怪的方向,黎梦妍连忙开口,着急解决问题。
话音刚落,颜翊带着保安进了黎梦妍房间。
黎梦妍躲开身子,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保安扛着贺耀霖出门的时候,贺耀霖脸上巴掌印红的明明白白。
一齐人视线齐齐看着黎梦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黎梦妍不好解释,只微微摇头,示意自己等下解释。
那印子让颜翊脸黑的连客套话的语气都维持不住平和,胸脯不断起伏。
“辛苦黎小姐了。”
恶狠狠的调调和落魄的贺耀霖搭在一起格外有喜剧效果。
不知道是谁窜出了一声轻笑。
严儒臣带着长辈的身份,颜翊可没有。
黎梦妍怡然自得,看着毫无反抗力的贺耀霖,脸上笑嘻嘻。
“颜小姐还是看好您的丈夫,万一遇到个借酒上位的,您多亏的慌吖。”
娇嗔的“吖”带着嘲讽。
还没等颜翊回嘴,黎梦妍一拍脑门,小脚一跺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嘴。
“呸呸呸,看我乱说话,颜小姐好像还没嫁给贺先生。”
蒋一涵声音轻轻插了一句,茶味重的熏黎梦妍鼻子。
“颜小姐你真的要看紧一点,像贺先生这么优秀酒量还不好的男人,可是抢手货,万一要是有下个李翊小姐,赵翊小姐不是,你这不是竹篮打水……”
严儒臣之所以能这么多年依旧在女人堆里活色生香,魅力不减当年。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不在自己未知的情况下插嘴。
一场闹剧随着颜翊扶着贺耀霖回自己房间落下帷幕。
“各回各家,早点睡觉。”
……
“喵喵喵。”
谁能拒绝一只软乎乎撒娇的猫猫呢。
自从贺耀霖那出闹剧之后,放松心情的旅途成了不断处理幺蛾子。
黎梦妍彻底没了继续的心思,第二天就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等她从温江姐姐那里领回半个月就圆了一圈的小猫。
窝在松软的大沙发里,拿着逗猫棒陪小东西玩耍就成了黎梦妍的日常。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
桌子上的果汁被谭靓靓够到嘴边,猛吸一口,咕咚咽下去,砸吧嘴。
火锅从追着黎梦妍的逗猫棒一脑门撞在桌腿。
轻飘飘的羽毛落在晕乎乎的火锅身上,又引得东倒西歪乱扑,黎梦妍担着二郎腿,下巴搭着撑在膝盖握拳的手。
挑着逗猫棒的手维持动作,她眼神心虚地撇过厨房的方向,嘴硬但声音小:“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可没有奴役他们。”
“啊,也对。”
自欺欺人二人组。
就在现在,“没被奴役二人组”正在厨房准备。
其中包括了熟练掌握各大菜系做法的温江“大厨”,和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陈既白“帮工”。
陈既白掰开一片一片的白菜叶子,在水龙头下细细清洗。
准备好材料的温江扫了眼:“洗的蛮干净,下次再快一些就更好。”
“恩,好。”陈既白冲洗的声音快了些。
水声一顿,他回头看着直身在柜子里拿出炒锅的温江。
侧脸毫无瑕疵,衬衣的袖子挽在手臂处,小臂上的肌肉坚实有力,哪怕身在厨房也干净清爽,手里端着漆黑匀称的炒锅更像是在做什么艺术品。
男人不是分不清同性,相反他们比女人更清楚明白什么样的男人最为优秀。
这样一个处处都优秀的男人,和黎梦妍同龄更是相识多年的青梅竹马。
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斗志激昂的萨摩耶垂下了他高高竖起的耳朵。
那洗的细心的白菜叶子,被白皙的手指捏的折断成几节。
“怎么了?”温江安置好锅,问半天没有响动的陈既白。
视线落在菜上,温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喜欢黎梦妍。”
陈既白的眼睛睁的直圆,就很想萨摩耶在评判入侵者的危险程度。
“很好啊。”入侵者散了个步,还懒洋洋窝在地上晒太阳。
本以为是一记重拳,结果根本没被人放在心上,陈既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丢脸。
如果他再过几年,或许就会清楚。
这点子丢脸,是如视大敌和气定神闲之间的层次较量,这只是阅历的欠缺而已。
但陈既白明白一件事情,爱情并不在常理之内,尽管全是劣势,仍有生机。
“我年纪小,但是我知道我是认真的,我会和你公平竞争。”
感慨于少年意气的人,不仅仅是黎梦妍一个。
温江涮着锅,听着少年的宣誓。
打电话那天晚上,温江知道陈既白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
错身将污水倒掉,温江慢条斯理地擦干了手。
这时候才看向凶狠表情有些懈怠的陈既白,是男人和男人的对峙。
“台球室那天,你给黎梦妍表白了。”
陈述的语气,陈既白没想着瞒过所有人,但这么被径直说出来,那天的“拒绝”让他的身子不自觉绷紧。
温江“嗯”了声,手握住陈既白的肩膀。
“我不是你的竞争对手。”
没有人永远是少年,但永远都有少年。
少年时总是为自己设立太多的假想敌,总认为如果没有他或许一切都会顺利。
意犹未尽的话音太过明显。
陈既白忍着疑问,被温江眼里的温煦梗的说不出话。
“黎梦妍是美好,除了我一定还会有其他人。所以你可以喜欢,但不要为了赢。”
还是过于年轻,陈既白对这句话懵懂。
他似乎明白了,也似乎没有明白。
如果站在温江面前的人是严儒臣,他或许更能理解。
温江拍了陈既白的肩膀:“我炒料很快,但还有很多菜没有处理。”
油烟冒起,在喷香刺激的香料味里,伴着噼里啪啦的油声。
他侧过半张脸,落寞遗憾又释然。
“少年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