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耀霖挺直背，凑近黎梦妍的脸颊。
那五年里深邃且薄情的眼睛，此刻灌满着黎梦妍从来没见过的缱绻。
如同在小丑面具下尽情放纵的失败演员。
黎梦妍仰仗着贺耀霖清醒之后的失忆，执拗地对上这双眼睛，沉迷在虚幻的深情里，不肯移开。
视线从上调的眼角顺着小巧精致的脸颊一寸一寸描摹，温柔的气氛升温。
“你是你。”贺耀霖的声音响起，“妍妍，我的。”
粉色的泡泡戳破。
偶像剧瞬间走到了法制节目“酒后男子认错人，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好在贺耀霖不知不觉里松开了禁锢，也松开了黎梦妍心里提着的那口气。
黎梦妍利落站起身就要走，忽然察觉到一点异常。
好像……
她没有闻到酒味。
迈出的步伐又停滞，黎梦妍心里唾弃了自己的多管闲事，扭头问了一句：“你有喝酒？”
贺耀霖皱眉：“没有，我在外面不喝酒了。”
“你是不是吃高粱制品了？”
黎梦妍眉头皱的比贺耀霖还深。
没否认也没承认。
贺耀霖吃不了任何高梁制品，病肠道发酵综合症还有另一个名字“自动酿酒综合症”。
一个黎梦妍至今无法理解的奇怪症状，只要贺耀霖食用了高梁制品，就会产生醉酒的状态。
作为博览群书的资深小说爱好者，黎梦妍觉得像贺耀霖这种几乎是集齐上帝偏爱产生的物种，多一点人类少见的奇怪“副作用”才是正常现象。
好在作为肠胃较弱的总裁，贺耀霖不吃的东西何止高梁一种。
如果是他误食，颜翊不知道的话……
黎梦妍决定做一回好人，打算找保安。
站起身的瞬间，手腕又被攥住了，蹲的太久，黎梦妍脚原本就麻，这一扯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好不容易站稳，熬着麻劲儿过去，黎梦妍面容扭曲。
“你撒手，我找人送你回去。”
贺耀霖的视线就没从黎梦妍的脸上移开过：“你不许走。”
黎梦妍对贺耀霖的病症有了新的认识，闭上眼深呼吸，好人做到底，她再做一回“替身”。
“你能站起来吗？”
事实证明，贺耀霖可以。
他不但可以站起来，还能走直线，除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落后半步站在黎梦妍的身后，扯着黎梦妍手腕的动作婉如一个小学生之外，没什么其他异常。
从来没想过离婚之后，黎梦妍还能体会一回带孩子的快乐。
一路带着这个一米八“傻儿子”走到保安跟前，黎梦妍将情况简单说了说。
保安看着这个有些怪异，但看起来好似清醒的男人发懵。
出于职责，保安向黎梦妍道谢，伸手要搀扶贺耀霖。
贺耀霖拉着黎梦妍的手腕向后一步，挡在她身前，清晰地读出保安的工号。
“我已经记住了，如果你继续做出不轨行为，我会向你们负责人投诉。”
这阵仗唬住了保安，他看向黎梦妍。
僵持了一会，保安看着贺耀霖护着黎梦妍的姿势：“小姐，您认识这位先生吗？”
“不认识！”
“认识。”
异口不同声。
贺耀霖转过头，看向黎梦妍，露出一个不赞同的神色。
回过头，贺耀霖看着保安，目光凌厉，语速均匀：“黎梦妍，身份证号310115……”
读完了黎梦妍的身份证号和电话号码。
贺耀霖心满意足地补充总结：“我认识她。”
这个男人从出现就一直在震惊保安。
一通信息砸在保安的身上，他缓神，看向贺耀霖身后的黎梦妍：“可以麻烦你拿一下……”
贺耀霖向左一步，挡住了保安的视线，目露凶光。
“……身份证件吗？”
保安被贺耀霖的视线看无语了。
黎梦妍一把推开贺耀霖，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不好意思，辛苦你了，我认识他。”
“可以摆脱你陪我到前台吗？”
……
黎梦妍打开房门的时候，简直气成了一只豚鼠。
贺耀霖在保安面前，连个磕巴都不打地背完了自己的基本信息，自己就算想说自己不认识贺耀霖都不行。
保安靠不上，黎梦妍想着问前台贺耀霖的电脑登记记录，送贺耀霖回去也行。
就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前台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态度极尽温和有礼，就是不肯配合。
“不好意思，没有身份证件证明这就是贺耀霖先生，我们无法帮您查询。”
试图证明自己是自己。
可笑！
不时有耐不住漫长流星雨的游客返回酒店，经过大厅的时候，总是来来往往向这对奇怪的搭档投注视线。
黎梦妍在大厅忍受了十几分钟的目光洗礼，忍痛放弃了在大厅里等颜翊的糟糕想法。
贺耀霖倒是怡然自得。
坐在床的一角，看黎梦妍气的来来回回不断踱步，最终进了卫生间。
谢天谢地，贺耀霖还有基本的意识，知道卫生间没有门出不去，乖乖坐在床上，没有跟进卫生间。
拿着湿毛巾走出卫生间，黎梦妍粗鲁的把凉水毛巾敷在贺耀霖的脸上。
贺耀霖在白毛巾里露出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黎梦妍因为用劲而气鼓鼓的脸颊。
猝不及防的伸手捏住了那团软肉。
醉鬼的手劲儿，黎梦妍吃痛，挣扎的时候跪在床边膝盖向后一滑，身体前倾扑在了床上。
贺耀霖眼睁睁看着黎梦妍摔在床上。
眼睛一眨，自然地欺身而上，压在了黎梦妍身上。
黎梦妍冲着那张俊脸就是一耳光。
脸上瞬间就起了印记，贺耀霖生气了，抓住黎梦妍的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单手控住，向上抓起。
根本来不及反应，黎梦妍的双手直直举起，被贺耀霖摁在了头顶上方的床。
就当她以为贺耀霖要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正打算曲膝教他做人的时候，贺耀霖低下头，静静地附在黎梦妍的身上，以拥抱的姿态，没了动作。
呼吸很有频率的响起。
睡过去了。
黎梦妍松了口气。
贺耀霖就这么靠着，不知道过了过久，或许时间也不是很长。
“贺耀霖，你起来一下。”
黎梦妍晃着两条胳膊，用肩膀蹭他，得不到回应，她声音越发咬牙切齿。
“我腰硌着床边，要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