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去更衣室？”
贺耀霖站的并不那么直，肩膀弯着一个小小的弧度，神色轻松自然。
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他从前总是崩的很直，崩到每一丝肌肉线条都卡在最完美的时刻。
像这种轻松惬意到有些“随便”的姿态，是黎梦妍从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是，”黎梦妍收起打量的目光，“所以呢？”
“你不允许我去更衣室？”贺耀霖忽然俯身。
他凑到黎梦妍脸前，一本正经地问，目光诚恳地似乎是真心实意的困惑。
黎梦妍被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闪躲。
细小的动作正好顺了贺耀霖的心意，眼睑只眯起一点弧度看得出心情愉悦。
眼看着后退的幅度有些大了，贺耀霖伸出手拉住黎梦妍，被她猛地甩开。
此刻的贺耀霖实在是太过于温和，黎梦妍怀疑他吃错了药，甩了甩被贺耀霖捏过的手腕，语气冷漠。
“更衣室不是我家的，你当然可以去。”
那点不自在让贺耀霖的眼角弧度越发明显。
散场的时候，他问了颜翊的同学。
虽然言辞模糊，细节颠倒，但贺耀霖至少能从其中推断出两件事情。
黎梦妍和陈既白并不是情侣关系，他的出现打断了温江的表白。
至于为什么清楚温江要表白的人是黎梦妍。
或许全世界唯一不知道温江喜欢黎梦妍的人就只有黎梦妍自己。
贺耀霖对温江极其嗤之以鼻，他从来都要等天时地利人和，哪里有那么多的恰好的时机？不过是给自己的怯懦找借口而已。
“你不是要去更衣室？”
立在一边想等着贺耀霖先离开的黎梦妍没等到贺耀霖动弹，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
贺耀霖慵懒地抱着胳膊，眼神一撇，懒懒地应了一声，脚上丝毫没有动作。
“……”
这人一定是抽了风，黎梦妍翻了白眼，扭头就走。
这一次贺耀霖没再跟着黎梦妍，立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远去。
……
黎梦妍换好衣服回了酒店。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贺耀霖，这一见面就是三番五次的，次次都是不一样的态度。
尤其是刚刚态度转变大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明明说好不要再和这人扯上什么关系，但每每有交集，黎梦妍依旧忍不住在心湖里投下一粒小小的石子，引起圈圈涟漪。
黎梦妍走进电梯。
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内容从脑海里甩出去。
“叮——”
电梯到了，黎梦妍刚转过电梯间，就看到陈既白站在自己的房门前。
探头向陈既白的身后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黎梦妍疑惑地问。
“陈老师，他们人呢？”
陈既白没想到黎梦妍不在房间，抬起准备敲门的手，猛地收回揉搓着而自己的头发，另一手胡乱无措地乱晃。
心跳加速，粉色从脖颈攀爬到耳垂，羞赧极了的样子。
“他们还在玩，等下回来。”陈既白垂下的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直视黎梦妍。
“那你找我有事？”
黎梦妍低下头在包里翻找房卡，几步走到房门前。
陈既白想张口又嗫嚅。
他也是一时冲动，温江手机屏幕上输了一串黎梦妍的手机号，让年纪轻轻没什么感情经历的陈既白生了不安。
房卡在感应门上发出滴啦啦的响声，黎梦妍推开房门。
“要不要进来说？”
泡过温泉的黎梦妍面颊被水汽蒸的清透，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半干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脖颈处。
她站在房间门口，说要不要进来的样子，莫名有着别样的味道。
因为温江和那几个男生的殷切，忽然明白黎梦妍有多受欢迎的陈既白本身就处在患得患失的境况里。
被眼前的画面一冲击，心脏更是咚咚咚地直跳。
停留在耳垂的粉色冲到了脸颊上，陈既白通红着一张脸看着黎梦妍。
“你没事吧？”
那一身无瑕疵的白皮之前就让黎梦妍羡慕的厉害，现在红成这个样子，黎梦妍担心他是生了病。
温热的手贴在有些发烫的额头上，陈既白的心跳瞬间飚到了极限。
“有点热，”黎梦妍忙摸着陈既白的脖颈动脉，“心跳很快。”
陈既白哪里是心跳很快，他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被黎梦妍的手指在自己的肌肤上各处戳戳碰碰，肾上腺激素飙升让他脑子有些发昏，生了耳鸣。
“这是发热的症状，”黎梦妍垂下手，“你进来，我包里有些药……”
手落下的瞬间，陈既白下意识一动。
他不想让黎梦妍的手离开自己的身上。
黎梦妍看着被陈既白紧紧攥着的手，低头又抬头：“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我喜欢你。”
愣了一瞬间，黎梦妍很快回过神。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黎梦妍心里有点酸涩。
和贺耀霖玩弄一样的态度相比，陈既白这样热烈的告白让她觉得自己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差。
一段糟糕的关系，带给黎梦妍的不仅是失败的婚姻，还有无休止的自卑和诘问。
她明白不是。
但她常忍不住问自己。
“是不是我还不够好，所以得不到想要的心。”
或许是失恋的女人总是免不了这样自我质疑的阶段，但亲手斩断过往数十年的黎梦妍，这样的痛楚格外清晰。
“我没病。”陈既白像一只煮熟的虾子，“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是新欢，其次才是时间。
黎梦妍在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被一个人的全心全意地对待，热烈直白地表达爱意。
最能治愈一段从委屈卑微里派生出的伤口。
少年的爱意。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陈既白短短的人生中，第一次做出告白的举动，未知的结果让他的心紧紧悬在空中。
耳中的嗡鸣攀升，脸颊的热气熏的他睁不开眼。
黎梦妍从那样的少年时代而来。
是世界上最愿意共情少年灼热爱意的先行者，她从不会轻视少年的每一个心跳，并为此心潮澎湃。
她笑笑，伸出手。
“我也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