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翊僵在原地，定定地看着贺耀霖，眼睛里映出一层水雾。
这层水雾让贺耀霖有点慌神，轻轻抹去颜翊悬在眼眶的泪，放缓了声音安慰她：“颜颜别哭，是不是又发烧了？不怕，我在……”
凉凉的小手抓住贺耀霖的手，颜翊眼圈红红的：“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事情的走向出乎了颜翊的意料。
刚回国的时候，贺耀霖的欣喜若狂，让她觉得赶走鸠占鹊巢的黎梦妍会是小事一桩。后面察觉到贺耀霖的态度有所犹疑，她很快就查清楚了是因为黎梦妍的怀孕。
本以为黎梦妍流产，没了孩子的加持，顺理成章离婚之后，自己和贺耀霖的关系也会更进一步。
但偏偏他心思不宁的深情出现的越来越多，绝口不提在一起的话，就算自己提起也会被转移话题。
颜翊无奈之下，找了狗仔偷拍。
贺耀霖这种跺跺脚就对s市有影响的人，关注私料的人一抓一把。按理说这种捕风捉影上不了电视台，奈何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
贺耀霖语气毋庸置疑，坚定地宽慰着颜翊，也是在劝说着自己。
颜翊眨眼，豆大的泪珠滑落，想露出一个笑，表情却哭笑不得有点丑：“你一定要喜欢我，你只能喜欢我。”
效果好的出乎意料。
原本觉得被狗仔扒出来，一向不近女色的贺耀霖和自己一起吃饭，培养舆论里贺耀霖有女朋友的印象就很好了。
一步到位到公开，的确是意外之喜。
贺耀霖擦干她的眼泪，把哽咽的颜翊落进怀里，目光并不澄澈，往日里如刀锋般凌厉的眼神散漫了一些。
那天晚上，刚刚和自己吻到情动的女人，一身从骨子里散出来的疲惫，卸下了所有的尖锐，以最坦荡、最诚恳的姿态祈求自己。
“这五年我已经过够了，你放过我吧。”
“贺耀霖，你不能同时对不起两个女人的死心塌地。”
那瞬间，他清醒的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凉薄，这样深刻地伤害过别人，伤害到宁愿用祈求的方式，也不想和自己再有关系。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的，缓慢的，带着愧疚和灰败。
“好。”
颜翊听到了这句承诺，埋在贺耀霖怀里的脸颊忍不住笑，一阵阵欣喜如浪潮从心底里涌起，淹没，倒是不夹杂一丝虚假。
终于终于，物归原主。
这一刻，她如同守卫成功的战士。
……
“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做我模特的事情？”
陈既白叹了口气，再一次放下手里的稿子，认真的看着黎梦妍，建议的很诚恳。
直白的人往往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是说出了一个更为理性的建议，可这样毫不掩饰的话往往更为伤人。
黎梦妍咬了咬嘴唇，对陈既白的言下之意明明白白。
无非是，设计稿的水平还不如自己靠脸吃饭。
同位设计师，谭靓靓明白这句话对人的打击，专业的事情无法反驳，她只能插科打诨地宽慰：“陈老师，你怎么就盯着我们honey呢，我也想做你的模特。”
陈既白没能分辨谭靓靓的用意，以为她真的想做模特，认真地解释。
“谭靓靓，你的天赋在设计。黎梦妍的设计也算不错，但是作为模特会有更大的优势。”
呆子，给台阶都不会下，非要把人气的死死的才甘心。谭靓靓暗骂了一声，看着黎梦妍很是担忧，又没有旁的办法。
训练开始的这几天，谭靓靓的设计稿不时能得到陈既白的几句夸奖，可自己的设计稿得到的往往只是皱眉。
“模特”这个梗已经让黎梦妍生了厌烦的心理。
贺耀霖和颜翊公布恋情的消息被水军宣传地铺天盖地，本以为自己能够心如止水，不可避免地还是受了影响。
情绪的郁滞，设计的不顺，谭靓靓的优秀。
黎梦妍不可避免地感觉自己处处不如人，陷进了恶性循环，设计越来越差，一稿不如一稿。
黎梦妍心里乱糟糟的。
他只是直，并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设计有问题才是正常，只要改了就好了。
她尽可能摒弃了杂念，逮住一个念头反复默念宽慰自己，舔了舔嘴唇，向陈既白鞠了一躬。
“可以再说一下问题吗？”
迟钝的陈既白直到现在，才在微渺的哭腔里察觉到自己的话对黎梦妍打击很大。
但他的本意的确是理性的，在黎梦妍的设计稿里，他并没有看到她在生活里的灵气，而灵气对于设计师是命脉。
“黎梦妍你还好吗？”
尽管不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但因为自己给别人带来悲伤，陈既白很愧疚。
“还好，麻烦你告诉我，我的设计问题在哪里，要怎么改？”
“你为什么要做设计？”陈既白扫了一眼手里全是拼凑的设计稿，不觉得有什么修改的意义。
“我……”
黎梦妍心里有答案，她想打破被西方国家所统治的全球服装时尚体系，可现在，那一份被陈既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设计，让她说不出话。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学习设计，设计的本质是美和艺术。”
陈既白将画稿放在桌面，他很少说这样理论的话，但黎梦妍钻进了牛角尖，没时间靠她自己走出来了，他眉毛打架，这样老气的动作在少年的脸上，有点滑稽。
“你太想画出一份得到认可的设计了。”
黎梦妍不理解：“我要参加比赛，这样难道不好吗？”
陈既白卡壳，他实在不擅长讲课，挠了挠头发，重新拿起画稿。
“在你这副图里，我看到了卡尔春夏服装周里的scal，拉顿秋冬服装周中的baletand，等等五六个灵巧的概念。”
“唯独没有看见你自己。”
黎梦妍头皮发麻，像在耳边敲了一记重锤。
陈既白继续说。
“当一个设计者只想着赢得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而把设计的本质抛之脑后时，设计比赛也就毫无价值。”
“如果你只能画出这样东西，那就不要平白磨灭你的灵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