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耀霖手微不可见地一抖，若无其事地取下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一时的失态消失地无影无踪。
又是黎梦妍见惯的漠不经心：“我只是觉得你可笑。”
“和温江不清不楚地扯着，在我面前又装的一副衷心被辜负的样子。你演技不错，倒是瞒过我信了你几分。”
画蛇添足的解释，让黎梦妍对心里的猜测多了一点可信度。
多可笑。
自己心心念念地求他回头看自己一眼的时候，他凉薄的像个石头。现在和颜翊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又好像对自己还有一分薄情分。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把戏还没玩够吗？
黎梦妍从沙发上站起，看着贺耀霖的眼神不再有什么情绪，她连解释都没了兴趣：“走吧，去书房打印新的协议。”
说完，黎梦妍不理会身后的贺耀霖是个什么表情径直离开。
顺黎梦妍意，一份崭新的合同签上了贺耀霖和黎梦妍的大名。
看着龙飞凤舞的“贺耀霖”三个字，面对着尘埃落定的离婚，她既不像这几年想的那么惶恐不安，也不像刚流产那时那么迫不及待，本以为会怅然若失的黎梦妍竟然没生出什么情绪。
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残余的情绪留在心里，将将要消散，轻飘飘的。
“我会尽快搬出去的。”
黎梦妍拿着协议，态度算得上亲和。
贺耀霖看着黎梦妍，这张五年里看惯了的脸，神色晦暗不明。
察觉到视线的炙热，黎梦妍抬起头，误会了贺耀霖的意思：“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我可以今晚收拾，明天一早离开。”
一口气梗在喉口不上不下，贺耀霖咬牙开口：“不必，在你彻底搬出去之前，我不会回来。”
……
黎梦妍记得自己确定要嫁给贺耀霖的那天晚上，兴奋地一宿没睡。本以为敲定了离婚，自己总会心绪不宁一些，谁知道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早上一起床，黎梦妍第一件事是给温江打了电话。
“你帮我找一件房子，没什么特殊要求，不要太大就好。”
温江微微抬头，手里的笔在桌子上一放，试探性的问：“你要搬出来住？”
黎梦妍觉得有什么好瞒着的，手机开了扩音，放在床上，一个一个打开抽屉看过去，嘴里应声：“我和贺耀霖昨天签了离婚协议。”
如愿听到回答的温江喜悦油然而生，清了清嗓子，压下了声音里的喜色，尽量一本正经：“那你什么时候搬出来？我去接你。”
黎梦妍连着拉开又合上几个抽屉，站起身打开大衣柜，皱着眉头，对着电话讲：“看样子，我今天就能收拾好。”
“好，我先帮你找房子，你收拾好打电话。”
挂断电话，黎梦妍挑出了几样之后，拿起垃圾桶，一股脑把抽屉里的东西都倒进了垃圾桶。
没有这次收拾，黎梦妍都没有这么清楚的意识到，这几年自己过得有多丧气，举目四望从化妆品到穿衣到饰品，全都迁就着贺耀霖的清新寡淡的审美。
一想到离婚了还要把这些东西搬去新家，黎梦妍就觉得脑袋疼。
黎梦妍站定，叉着腰环顾四周，下了决定。
温江接到黎梦妍电话的时候，被黎梦妍的速度震惊到了，应了一声，什么都没问就开车到了楼下。
尽管想到黎梦妍收拾了这么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但看着黎梦妍拖着一个小皮箱下楼，温江还是有些意外。
黎梦妍弹了弹短发，对着温江笑的明媚：“走吧。”
最后这一小箱子黎梦妍都觉得多了。
对着一屋子的清新寡淡，黎梦妍越看越烦，除了一些自己带过来的衣服和小书房里的服装设计稿，挑挑捡捡了一些觉得还算喜欢地杂七杂八。
她盯着要又不想要，丢又没地儿丢的东西犯了，没辙了翻手机查了半天，喊了收废品的过来。
收废品的大叔平生还是第一次到富人区收废品，全以为是有人逗自己，黎梦妍电话里再三承诺才跑了这一趟。
一屋子的纠结改何去何从的东西，黎梦妍半卖半送全给了废品大叔。
两个人全是喜笑颜开，一个觉得占了便宜，一个终于为废品找到了出处。
温江看着黎梦妍的状态不像心态不好，轻轻笑，把黎梦妍的小箱子放到后备箱，拉开车门。
“请我们重获新生的黎梦妍上车。”
黎梦妍知道自己收拾的太快，温江怕是找不到房子，上车刚系好安全带：“你先送我去酒店吧，我住酒店慢慢找合适的房子。”
温江回头看黎梦妍，语气打趣：“这么不相信我？有我在，还能让你沦落到住酒店？”
“你这么快就找到房子了？”黎梦妍惊讶，“效率够快的啊兄弟。”
“你有令，我莫敢不从。”温江打方向盘，捧了黎梦妍一句，说话的表情一本正经，只是嘴角勾着一点点弧度。
黎梦妍腹诽了一句“闷骚”，又的确是被这句话逗地轻松不少。
“我带你去的地方，你应该会喜欢的。”
黎梦妍勾起了好奇心，追问了几句温江都但笑不语，索性一扭头装作自己毫不在意。
忽然想起自己离开是不是要给贺耀霖发个消息，出于礼貌，黎梦妍低下头编辑短信，手指敲敲打打好一阵，停顿一会儿，打一会儿。
看着屏幕，黎梦妍咬了咬下嘴唇，眉头皱起，犹豫了一会儿，又把编辑的文字诸如“药箱放在床头的抽屉”、“阿姨的电话是xxxx”、“你胃不好”一个个删掉。
只留下五个字。
“我搬出去了。”
发完消息，黎梦妍如释重负。
温江余光瞥见黎梦妍的动作，默不作声，见黎梦妍头从手机里抬起来，忽然开口：“我送你只猫吧。”
黎梦妍合上手机，短信的事情甩到脑后，一下子兴奋起来：“好啊。”
黎梦妍是很喜欢猫的，成年之前，因为蒋宗强的缘故她很少待在家里，怕自己照顾不好就没有养，上大学又是集体宿舍，她当时满心想着毕业之后要养一只猫，又碰上了洁癖的贺耀霖。
这个小小的愿望就被搁浅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