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耗下一个五年了。”说到这个，黎梦妍的语气平静，“颜翊跟我说，如果不是贺耀霖那天和她在一起，我说不定就不会流产了。”
谭靓靓停下动作，半蹲着仰起头，看着不带激烈情绪的黎梦妍。
黎梦妍察觉到视线，抬起半垂的眸子，伸手指了指心口：“我这里过不去。”
流产是黎梦妍坚定想离婚的导火索，但不是根本原因，就像颜翊说的话，黎梦妍知道她是为了刺激自己，但不可否认。
她成功了。
黎梦妍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只要不曾亲眼目睹，就欺骗自己贺耀霖犹疑的心不存在。
颜翊的成功之处在于，她在那一瞬间，让黎梦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曾经一直在逃避的事实：她是替补、是候选、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存在。
如果真有上天，那上天一定不喜欢黎梦妍，她的青春和妥协，没曾换来贺耀霖一丝垂怜。
黎梦妍觉得自己累了，让她疲倦的不是狐假虎威的颜翊，是自己拼尽全力依旧不为所动的贺耀霖。
谭靓靓没说话，起身给了落寞的黎梦妍一个拥抱。
“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谭靓靓一把拉上了车门，降下车窗，趴在窗户上对黎梦妍说。
黎梦妍原本是想送谭靓靓去机场的，面对着关上的车门有些无措。
“来日方长，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谭靓靓仰着头，马尾在身后一甩，显得自信又洒脱，“你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用浪费在短暂的送别上。”
停在后面的车打了喇叭，司机回过头：“你们走不走？”
“马上就走，”谭靓靓回复完司机，看向黎梦妍，“等我下次见到你，希望你会像当年一样张扬明媚。”
谭靓靓在后车催促的喇叭里向黎梦妍挥了挥手。
黎梦妍挥手告别，站在原地看着谭靓靓的出租车渐行渐远。
“honey，你那时候真的好看极了！”谭靓靓忽然从车窗里探出一个头来，朝着黎梦妍大声喊了一句。
“不安全，”黎梦妍顾不上什么感秋伤月，她看着谭靓靓晃来晃去的马尾一阵心跳，“你快回车里！”
看着谭靓靓离开，黎梦妍又拦下一辆出租，开往蒋一涵在的黎家别墅。
昨天下午，正在剧组赶场的蒋一涵忽然被导演叫到一边，让蒋一涵回家待几天。剧还在拍，独独让自己回家，蒋一涵怎么也能明白事情不对。缠着导演问了半天，导演始终支支吾吾，但他的意思很明确，蒋一涵带资进组好不容易捞到手的女三和她算是没关系了。
直到最后，导演被缠的没办法，才言辞隐晦暗示蒋一涵是“上面”的意思。
蒋一涵无可奈何，出了剧组就给经纪人汪姐打电话。汪姐也是摸不到头，只好劝她先回家，自己再去打探打探。这一打探，蒋一涵就再没联系上汪姐。
门铃响起的时候，蒋一涵正给汪姐打电话没接通，徐曼急着安抚女儿，招呼保姆去开门。
保姆一开门，黎梦妍不理会寒暄，冷着脸径直就朝着客厅方向走。
徐曼看到黎梦妍，惊讶不像作伪：“黎梦妍？你今天怎么突然来这儿？”
蒋一涵正在被挂电话的气头上，迎面对上黎梦妍来势汹汹，想到导演说自己得罪了“上面”，下意识就把两件事扯在了一起。
徐曼见气氛不对，心里明白蒋一涵在想什么，连忙扯住女儿，想让她冷静一点。
气头上的蒋一涵哪里能被轻易扯住，她挣脱徐曼，朝着黎梦妍走去：“我被赶回来是不是你搞得鬼？”
如果蒋一涵冷静，黎梦妍说不准还能好好说话。
现下蒋一涵想着疯婆子一样朝着自己过来，黎梦妍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响彻。谁都没想到一向不计较的黎梦妍会突然动手，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在场的仆人都鼻观眼眼观心，权当自己没看到。
“黎梦妍，你疯了吗！”徐曼反应过来，几步冲上前，搂着蒋一涵声音都在抖：“涵涵，快让妈看看。”
“都愣着干嘛？拿冰的拿冰，拿药的拿药。”徐曼看着蒋一涵脸上的印迹，冲着保姆吼，看向黎梦妍的眼神透着厌恶。
黎梦妍冷眼看着徐曼和蒋一涵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她的手劲儿绝对不小，但也不至于让蒋一涵这么久还维持着歪头的动作。
蒋一涵推开徐曼：“你打我？！”
她的手捂着被打的脸颊，眼神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认真看甚至还有一丝受伤。
黎梦妍没有看错那点受伤。
徐曼和蒋宗强再婚的时候，黎梦妍12岁，蒋一涵才10岁，她被母亲逼着改姓“蒋”去讨好继父，黎梦妍至今还记得蒋一涵怯生生看着自己的眼神，她从那眼神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无论是丧母的黎梦妍，还是连姓都保不住的蒋一涵，都是这场婚姻无力反抗的受害者。
所以尽管厌恶徐曼，黎梦妍对蒋一涵不假辞色，却始终有一丝怜悯在。
想到自己一腔真心喂狗，黎梦妍对那抹受伤更是愤恨，她目光如炬，注视着蒋一涵的眼睛：“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不知道吗？”
蒋一涵对上黎梦妍的视线，死死盯着不说话，她脸上红的很快，看着清晰的五指印都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痛。
徐曼心疼地快要哭出来，拿着保姆给的冰块轻轻碰，看着咄咄逼人的黎梦妍，气狠了顾不上维持平和的假面，恶狠狠地开口。
“你是被疯狗咬了吗？大清早来我家里撒泼，我们涵涵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黎梦妍忽视徐曼，和蒋一涵对视，面上不动声色。
“难道不是你指使黄辉找人推我流产的吗？”
蒋一涵和徐曼同时变了脸色。
“你什么时候怀孕了？”
“你血口喷人！”
黎梦妍看的清清楚楚，蒋一涵在那一瞬间，瞳孔放大，疑问脱口而出不假思索，她眯了眯眼，如果这是演出来的，蒋一涵就不至于拍戏还要托关系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