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耀霖打开文件继续翻阅，黎梦妍涂匀了口红，坐在一旁静若处子。
去往老宅的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至于心里翻江倒海的念头有多汹涌，没人知道。
直到小赵提醒老宅到了，车内凝滞的空气陡然一松。
贺耀霖和上文件，侧头低语：“下车吧。”
“好。”
黎梦妍应和了一声，准备开门的手被贺耀霖拉住。
“等等。”
黎梦妍坐在车里犯迷糊，总不至于到老宅门口了，不让自己下车吧。正想着，这一侧的车门打开，一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垫在车框上：“下车。”
被某人强硬挤开的小赵站在一旁：我委屈，但我不敢说。
黎梦妍只是愣了一下，从善如流的点头，拿起包，捋顺裙子弯腰下车。
钱管家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等黎梦妍和贺耀霖站定，几步走上前：“孙少爷孙少奶奶，老爷和老夫人在厅里等你们。”
贺耀霖点头：“辛苦钱叔了。”
黎梦妍也在贺耀霖身后微笑着颔首。
钱管家是接了父亲的班，在贺家做管家，自小在贺家长大，虽然听起来是个管家，对于子丁稀薄的贺老爷子来说，相当于半个儿子了。
“孙少爷客气了。”钱管家笑的脸上全是褶子。
跟在贺耀霖的身后，随着钱管家的指引，黎梦妍走进了老宅。
每一次走进老宅，黎梦妍总是忍不住感慨。
贺家的书香名邸，底蕴深厚，在家仆管教和细节打理上可见一斑，黎梦妍在这样的规矩森严里，觉得舒适。
对比自己家里糊涂的一堆烂账，满脑门官司的黎梦妍不由感慨两位老人着实厉害。
脚刚刚踏进房门，贺老爷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怎么这么晚才到？快过来坐。”
贺耀霖声音松弛。
“这才不到5点，爷爷。”
换完鞋，贺耀霖立在一边，等黎梦妍换好鞋，抬眸看了一眼，走向餐桌，黎梦妍快步跟上。
旁边等候的管家，帮黎梦妍拉开了椅子。
黎梦妍站着，微微低头：“爷爷奶奶好。”
贺老太太沉默着上下打量几眼，威严的脸上浮现笑意：“这身打扮倒是不错。”
“你冷着张脸，看把孩子吓得。”贺老爷子拍拍贺老太太的手。
老爷子年逾八十，头发花白，因为个子太高而显得有些削瘦，不过精神很好，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家。
“我夸她呢，你又说我冷脸？”
老太太佯装虎着脸，又换的贺老爷子连忙讨饶。
两位都将耄耋之年的老人家，感情依旧深厚，看的黎梦妍一阵眼热，她向管家道谢，坐在椅子上：“爷爷奶奶感情真好。”
“男人都要管教，”老太太冲着黎梦妍讲话，眼神瞄向贺耀霖，“你脾气太软和了，要凶一点才不会被人欺负。”
黎梦妍看着憋气的贺耀霖，忍着笑不说话。
贺老太太看着严厉，其实是个很小孩的性格。之前在老宅次次吃饭，老太太总免不了指桑骂槐，埋汰贺耀霖几句眼光不行。
“奶奶，你究竟是我奶奶还是黎梦妍奶奶？”
贺耀霖穿着一件薄针织开衫，少了几分职场上的戾气，多了一点寻常人家子孙的乖巧。
半是埋怨半是玩笑的话开口，黎梦妍被难得一见的温柔语气晃了神。
这还是贺耀霖？
这不是鬼上身？
老太太收了半真半假的嫌弃埋汰，上下扫视孙子。
从自己逼着让黎梦妍进门开始，贺耀霖就常无声反抗，这小子就跟他爸一样，打小就钻牛角尖，想不通的事儿，冷着脸跟你作对。
话倒是亲昵的埋怨，但从贺耀霖的嘴里说出来就有点不寻常。
贺耀霖坐的落落大方，任爷爷奶奶打量。
老太太看不出来异常，只当贺耀霖心情好，撇了撇嘴，顺着台阶下：“臭小子还吃这醋。”
“谁讨我的欢心，我是谁亲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