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歌被江驰禹带回了渊王府,王府的府医替容歌看过,说是怒火攻心,这才半路呕了血,江驰禹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让人炖了补汤。
容歌是在回王府的路上晕过去的,江驰禹当时吓坏了,容歌满脑子都是容祯否认的话,她以为是狡辩,痛苦万分。
终于深深体会了一次被活生生气吐血是什么滋味,她睡得很不安稳,服了药便醒了。
江驰禹用温热的帕子给她擦汗,见容歌醒来,才稍稍放心。
“再躺会,本王让厨房端汤来。”江驰禹说着将意欲起身的容歌按回去,哄孩子似的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
容歌乖乖喝了江驰禹亲自喂的十全大补汤,擦了擦嘴角说:“不喝了。”
江驰禹看着还满满当当的一碗汤,固执道:“这才两口,都喝完。”
“不想喝。”容歌实在没胃口,她看着江驰禹轻轻摇头,“真的。”
府医说了,容歌这几日身子消减,分明是劳累过度,况且她常年被余毒残害,稍有不慎身子都垮了。
江驰禹怎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说:“必须喝,本王喂你喝完。”
容歌又勉强喝了几口,脑海里频频闪过与容祯的过往种种,心里被插了刀子似的,瞬间就能疼的她面色苍白。
见她又不喝了。
江驰禹突然沉了脸,说:“要本王换个法子喂你吗?”
容歌将后背的靠枕往上垫了垫,悻悻道:“我实在没胃口,有话想同你说。”
“身子第一,本王这汤炖了两个时辰,对你大有裨益。”江驰禹说:“先喝汤,其它免谈。”
容歌哪里还有心情管自己的身子,她刚张了张口,眼前的江驰禹突然自己喝了一大口汤,拢着容歌的后颈就要靠过来。
容歌怔了怔,当即明白他说的“另一种法子”是什么了,仓皇的推开江驰禹,讪讪道:“喝喝喝,我这就喝。”
江驰禹轻轻一笑,吞了口中汤,又端起汤勺慢慢的喂容歌喝完。
“圣上没把你就是容歌的事说出去的,你放心。”
容歌低声,“我也不怕他说出去。”
就算容祯不说,容歌自己也要现身见人的。
“你在御书房,圣上为难你了?”江驰禹捏着帕子替容歌擦了擦嘴角。
容歌沉默了会,抬眼道:“江驰禹你说,一个人想真正看清另一个人,得用多久?”
江驰禹闻言,慢说:“只要用心看,时间便不是衡量的标准。”
“用心。”容歌眼中的光微黯,说:“你在容祯身边,他信任你,你看清他了吗?”
江驰禹薄唇微抿,“看清了。”
“是吗。”
容歌淡淡的笑笑,心想着怎么会,她用了那么多年,似乎都没看清。
江驰禹主动握住容歌的手,“你被气成这样,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是别的事吧?”
容歌感受着独属于江驰禹的体温,说:“嘴上说着不想连累你,可我重活一次,做的每件事都牵连着你,一想这个我更气了。”
江驰禹笑,替容歌呼呼,“本王乐意,不气不气。”
容歌觉得他可爱,也被逗笑了。
泽也在门口说:“王爷,时言来了。”
时言出了宫就直奔渊王府,他进来的时候,江驰禹正和容歌十指相扣,低声同她说着什么,容歌浅浅笑着。
许是这一幕太过刺眼,时言垂下眸,咳了一声才惊动了低语的两人。
容歌没有下床,江驰禹不让,还非要给她讲个笑话宽心,容歌不得不听,这一抬头才看到时言进来。
“王爷。”时言瞥了江驰禹一眼,情绪不明道:“我貌似来的不是时候。”
江驰禹扣紧了容歌,就是不松手,他回头笑笑说:“还真不是时候。”
“……”时言原地翻了个白眼,忍下不悦对容歌说:“没事吧?”
容歌使劲使劲再使劲终于把手抽了出来,她说:“我没事,正好你来了,我有话同你说。”
江驰禹杵在床边,“时抚使这个时辰来,不当值?”
泽也搬了凳子过来,时言顺势坐下了,说:“不巧,刚被停职了。”
容歌眉眼一皱,“你被停职了?”
“嗯。”时言点头。
容歌捏了捏被褥,郁气沉沉道:“又是我连累了你俩。”
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心下捋一捋,就将如今的局势看的一清二楚,时言和江驰禹早就知道容歌身份,却隐瞒不说,三人还明目张胆的生出了几场风波。
眼下在容祯眼中,江驰禹和时言怕都归于容歌的左膀右臂了。
这一下就撬走两员大将,容祯肯定心下有愤,让时言停职还算轻的了。
容歌一耷拉脸,江驰禹就温声:“时言停职关本王什么事,本王这不好好的吗。”
时言装作没听见,懒得较劲了。
“我瞧着圣上好像也没有要动你的意思啊?”时言对容歌道:“在御书房圣上同你说什么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容歌。
容歌说:“他不承认杀害了我母妃和烨儿,就争执了几句……”
具体细节,容歌没说。
江驰禹瞳孔一缩,“歌儿你是说……你确定苏娘娘和烨儿是被圣上所害?”
时言也急忙看过来。
江驰禹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可时言早就知道了,他暗查几日毫无线索。
容歌咬唇,顿了顿说:“五年前,我确实暗中收集了很多证据,都指向了他,可现在时过境迁,那些证据早就被毁在了公主殿,我确定母妃和烨儿是被害死的,因为我的身世,能对他们下毒手的只有容祯,可他不承认。”
江驰禹也察觉此事非同小可,正色起来,“圣上还说什么了?”
“他说自己一开始也不知道我的身世,没有害母妃的动机。”容歌心情沉重,语气也压抑了不少,“烨儿是他亲生,虎毒不食子,他否认了这一切,我以为他在撒谎。”
三人静了片刻。
江驰禹又柔声问容歌,“那现在呢?你再好好想想,圣上真的对你撒谎了?”
容歌张了张嘴,她说不出来。
理智的分析下来,容祯确实能够被排除嫌疑,那当年那些所谓的证据,又在容歌的脑子里乱搅,总不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她捏着鼻梁缓了会,才道:“若不是他,还有谁要害母妃和烨儿?最招人烦招人嫉妒的那个人,是我才对,要先除也该先除掉我,万万轮不到烨儿啊。”
“此事,或许是你误会了圣上呢?”江驰禹平静道:“总觉得另有蹊跷。”
时言沉默了会,也附和道:“我觉得王爷说的有道理。”
若真是容祯动手,时言怎会在宫里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况且以时言对容祯的了解,他真没毒到害容烨的地步。
难得江驰禹给了时言一个赞赏的眼神。
他说:“歌儿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本王不得不嘱咐你一句,小心身边人,除了本王和时言,其他人都得提防一二。”
时言点头,“我俩总不会害你,此事或许真有问题,就怕中计。”
江驰禹和时言难得一致对外,没有相互嘲讽,半晌,容歌点点头,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