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歌瞒着所有人做了个局,等消息传到程建弼耳朵里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程建弼听完一片骇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容歌的狠戾程度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阁主。”程建弼赶紧让人唤来司徒简,急的原地转圈,攥着一把汗道:“我让殿下去试探魏常,她倒好,直接借魏常的嘴把刀子捅到了容祯面前,我们全然没有准备啊。”
司徒简饶有兴趣的听完,沉吟片刻,说:“初生不怕牛犊,她倒是敢。”
“魏常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在容祯跟前煽风点火,容祯是怕我们的。”程建弼不由得思索起后面的事情来,沉重道:“好的是容祯并不知道我们眼下的部署,他就是下令暗查,一时半会也难以撼动我们的根基。”
司徒简合上扇子,扭头往出走,笑说:“那也得看看容祯怎么查了,狗急了还跳墙呢,去找找小殿下,这事是她瞒着我们自己做的,一旦有什么后果,她来担。”
程建弼也想到这了,这会子不能坐以待毙,起码得找容歌问清楚,她接下来到底如何做。
——
容歌浅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刘卢山就来禀,“小姐,魏常天未亮就匆匆进宫了。”
还没到早朝时间呢,魏常就急不可耐了。
容歌轻“嗯”了声,叫来了宿青乔,吩咐说:“加三倍的钱,麻烦九罡客栈把魏项旭再抓回来呗。”
“啊?”宿青乔愣了愣,“他还有用吗?”
容歌淡声:“留在我们手里就有用,这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人必须转移到你手里。”
魏常这个老东西,指不定在容祯面前如何添油加醋呢,容歌可是吃不得一点亏的,她就是要让魏常睡不好觉!
宫内灯火通明,宫娥和太监已经陆续在宫内走动了。
魏常守在容祯寝宫的外殿,焦急的等待着,又说:“公公再通传一声,我有要事找圣上。”
又过了会,禄涞出来了,朝魏常行了一礼说:“阁老今个来的也太早了,圣上还未起呢。”
“公公,十万火急。”
禄涞也知道魏常昨个派人进宫,神神秘秘给容祯递信的事,机灵道:“阁老同奴才进来吧,圣上起了。”
魏常不敢迟疑,忐忑的进去了。
容祯果然刚起,穿着明黄的龙纹中衣坐在龙榻边,揉着眉心说:“阁老回来了?”
魏常明白容祯指的是他出城一事,当时就跪地上了,磕头说:“圣上,臣发现了大事。”
容祯皱眉,招手让禄涞扶魏常起来,说:“赐座。”
“阁老昨日秘信一封,已经向朕说明了缘由,魏项旭在祖籍养伤,结果被歹徒绑架,一路经过黔州往汴京而来。”容祯说道:“这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为何昨日才告诉朕?”
魏常做戏做全套,他特意将魏项旭被绑的事空口说到了一月前,满目悲怆道:“老臣不想圣上担心,旭儿遭贼人之手,老臣命人找了一个月,差点以为旭儿早就被害了,皇天不负,终于在黔州发现了旭儿的踪迹。”
“哦?”容祯叹气,“还能发生这种事,你早点同朕说,贼人早就逮到了。”
“旭儿犯了那么大的错,老臣还哪敢让圣上出手,想着或许是老天惩罚这不孝的孩子,老臣认命罢了。”魏常说着挤出两滴泪,悲道:“可追到黔州发现旭儿还活着,老臣喜不自胜啊,奈何歹徒身手高超,谨慎小心,老臣怕他们撕票就没敢当场营救,直到前两日。”
魏常看着容祯,突然严肃起来,沉道:“正如老臣向圣上求救那般,歹徒前两日在老臣的马车里放了封信,要老臣昨夜子时在城外北坡亭赎人,他们带着旭儿辗转多地,一路入京,难道就真的是为了勒索钱财吗?老臣常侍君侧,后知后觉他们的目的或许是我啊。”
“阁老是朕的肱骨之臣,哪能让区区几个歹徒威胁了。”容祯怒然,“朕让魏卓从南门出城,早一步埋伏北坡亭,必护的了阁老的安危,怎么?昨夜抓到歹徒了?”
魏常摇头,瞬间弯了脊背,苍声:“中计了,圣上,他们根本没带旭儿来,甚至想抓老臣!”
容祯大声,“什么人!这么大胆!”
魏卓都去了,还能抓不住?
“是……”魏常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惶恐道:“幸得圣上相助,老臣才没能落入歹人手中,甚至还探出了歹徒的真正身份和目的,简直是大逆不道!”
容祯皱眉,双手放在膝盖上,满目威严。
魏常说:“圣上,歹人昨夜,威逼老臣提及璃王,还说……”
容祯抬眼,周身冰寒入骨,霎时变了脸色,骤声:“阁老说什么?”
“圣上,老臣昨夜被逼问璃王一案啊。”魏常惊道:“那都是二十年前的旧案了,歹人为何要揪着老臣逼问此案,其心昭昭,令人胆寒。”
“噼里啪啦”几声裂响,容祯大怒之下拂了一套玉瓷茶具下去,碎片飞溅了满地,内殿外殿的奴才“刷啦”齐声跪下。
容祯的阴沉着脸,寒声:“阁老细说,那歹人究竟意欲何为!”
“老臣惶恐万分,不敢多说,一直与歹徒周璇。”魏常无辜道:“可歹徒狡猾,见老臣不肯说,就直接动手了,幸好魏卓带着京军守在暗处,这才从刀口上救了老臣,他们趁着雨夜飞快的遁了。”
容祯说:“一个都没抓住?”
“没有,老臣不敢耽搁,回府休整后便直接入宫了。”魏常悲惨戚戚道:“圣上,老臣越想越怕,会不会是……璃王余孽?”
容祯冷喝,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起身喝道:“什么璃王余孽!胡说八道!”
“璃王谋逆发生在二十年前,多少年了,璃王一宗尽数被灭,哪里来的余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了!
容祯气急攻心,捂着胸口闷咳起来,所有人都吓得不敢说话。
魏常也没想到容祯会发这么大的火,他坐立难安,颤颤巍巍起来,微弓着身子对容祯道:“圣上,圣上息怒,保重龙体。”
“魏卓呢?”容祯戾气一沉,厉道:“传魏卓来!区区几个歹徒都抓不住,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让魏卓务必抓到这几人,声势不可闹大。”
魏常瞥见禄涞出去传令,容祯说完这句话又站在一边咳起来。
神色紧了紧,魏常忽想起什么,诧异道:“圣上,西郊猎场刺客一事,会不会也与这些人有关?”
他没敢再提“璃王”二字,明显看的出来,容祯很是避讳。
城府深如魏常,自然不敢再惹天子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