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晖差点被容歌气死,可一时半会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当爹求你了行不行?”李晖彻底丢下脸皮,拍桌说:“这事渊王殿下一句话就能定了的。”
“别了,江驰禹可没那么长的手。”容歌说:“他人缘不行。”
“……”李晖心肌梗塞,缠着道:“那你去跟你三舅说说,让他帮帮忙。”
三舅?
“韩宜年!”容歌皱眉,“同他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啊。”李晖愣了愣,忽就笑了,殷勤道:“韩宜年现在傍上陵王了,天天出进陵王府,说他同陵王不熟,爹可不信啊,要说这韩宜年也是有本事,阿谀奉承样样齐全,这才入京多久啊?就和皇子攀上了交情。”
韩宜年之前在容歌面前提过一嘴,他给陵王府做衣裳,可没想到真能入了陵王的眼。
在容歌心里,大皇兄是个存在感最低的人,他木木讷讷的,在朝中从不争抢,对父皇交代的事都本本分分的做,自己早早娶了正妃,成了家,儿女双全,似乎对权利没什么兴趣。
容歌倒是知道陵王有意从商,难道韩宜年因为这个,同陵王拉上关系了?
不得不说,韩宜年有几分本事。
李晖见容歌半天不搭理他,不免大了声:“伽蓝你到底有没有听爹说啊,这次翰林院官员晋升的事,陵王同吏部共同协商,他也是能做主的。”
容歌回过神来,问李晖,“你怎么不直接去找韩宜年?”
“这……”李晖扭捏道:“你那小舅子躲我的紧,我都见不上他面。”
“那我更没辙了。”容歌挥挥手,“行了,你回去吧。”
李晖倏然起身,急道:“伽蓝,爹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李晖说着就走近容歌,皱眉瞪眼的看着她,一定要逼容歌给个肯定的结果。
容歌一抬首,见刘卢山快步进去,当即道:“我知道了,爹先回去。”
“你要管啊。”李晖一步三回头,提醒容歌道:“爹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
容歌有法子也不想给李晖使。
她让刘卢山进来,说:“如何?”
“果然不出小姐所料,魏项旭并未在祖籍待着。”刘卢山说:“他在祖籍养好了伤,就去了黔州,入了军营,在黔州都指挥使身边谋了个差事。”
“哼!”容歌轻笑,“阁老好手段啊,这是天子眼下欺君呢。”
刘卢山叹气道:“父母爱子,人之常情。”
“在其他人这说是常情可信,出在一生清正的魏阁老身上可就不信了。”容歌说:“魏常这仕途迟早毁在魏项旭手里,黔州都指挥使都听魏常的话,可见咱们这魏阁老一点都不简单。”
“身居阁老之位,如何能简单呢。”
容歌冷笑,可怜了外祖,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坐了那么久,到头来给魏常做了垫脚石,名声都让魏常得了。
“管他魏项旭谋了什么差事,魏常敢枉法,就想好了后果。”
当年璃王一事,魏常知道多少,容歌要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还有更过分的。”刘卢山说:“魏项旭在黔州也不安分,因伤了腿所以性情暴戾,玷污了清白人家的姑娘,听说那姑娘讨不到公道自裁了,姑娘家的老两口告官无门,便要上京申冤,可半路也死了。”
“死了?”
容歌震惊,魏常还真是不惜代价都要给魏项旭博一条新生的路。
竟罔顾人命!
“动手。”容歌凝眸,说:“给九罡客栈送足银子,控制魏项旭,给魏常送消息。”
九罡客栈在汴京的据点接待了容歌,容歌势单力薄,可以说少了渊王府的助力她什么都不是,时言的人能力有限,武功高超的更是珍贵,锦衣卫更不能用。
九罡客栈既然收钱办事,又朝廷江湖两不沾,口还紧,是容歌最保险的选择。
毕竟要在一州都指挥使眼皮底下绑人,还得逃出黔州,并非易事。
刘卢山犹豫道:“现在就动手吗?”
容歌说:“嗯,两日之内,让魏常知道消息。”
“是。”
魏常是回府的路上得信的,马车里被人神不知故不觉的放了封信,魏常打开一看,当即慌了神,说:“快,回府!”
魏项旭被人绑了,正在秘密押送入京,信上说,要为圣上清君侧,清了魏常这虚伪小人。
还要把魏项旭玷污清白女子,魏常便杀人灭口的事昭告天下。
魏常果然慌了,连忙向黔州去信,他不傻,现在送信去黔州问明情况,一来一回少说半月,根本来不及了,可他还是送了,殊不知信没出城就入了容歌的手。
宿青乔截了信回来,递给容歌说:“殿下真要动魏常?”
“一时半会我也没那本事,敲打敲打。”容歌捏着魏常的信,看毕笑说:“可不可笑,阁老藏的深啊。”
“怎么?”宿青乔问道:“还有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魏常太爱这个不孝子了,狗急跳墙,信中提及让黔州知府赶紧派兵暗中围剿绑匪,一定要找到魏项旭。”
“黔州知府听魏常的?”
“魏常是以命令的口吻写的这封信,你说听不听呢?”容歌忽地笑了,道:“魏常能指挥的了一个黔州知府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能命令九个、十个黔州。”
“这么说,这些年魏常的清正之风都是装的了?”宿青乔不解,图什么呢。
“魏常反其道而行,他在京中装苦,却在各州暗暗布局。”容歌咂摸道:“来日这些地方权力都会成为容靖的助力。”
宿青乔恍然大悟,“太子之位!”
“想来那位置,魏常和俪嫔已经筹谋太久了。”容歌烧了那信,冷冷道:“谁当太子暂且与我无关,魏常此举倒是让我想起来外祖的死,外祖若是还活着,魏常坐不上如今的位置,内阁首辅还是苏家的,他也没机会扶持容靖,给俪嫔底气。”
宿青乔静静没有说话。
容歌却在想,外祖的死会不会有问题呢?
母妃死后,外祖是大病一场,可后来不是医好了吗?为何还会遽然死在书房?
说是偶然中毒,可并未查出毒中在身上?最后为了平息是以操劳心力衰竭下的定论,容歌当时看过外祖的尸体,她也没瞧出什么不对来。
会不会她也忽略了什么?
悲恸让她一时间忘了亲自细查,现在想想,疑点重重。
“我不管魏常现在作什么妖,他是参与璃王旧案的当事者,他口中所有的旧情,我都要知道。”容歌沉说:“告诉魏常,今夜子时,城外北坡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