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护送着容祯回营,圣上受惊,一路上脸色逐渐阴沉。
江驰禹的下落不明无疑给了容祯又一重击。
容歌望着容祯,慢慢落到了后面,正欲悄然离开时手腕一紧,就被握住了。
时言怕引人注意,赶紧松开容歌,低声:“干什么去?”
他在猎场猛然见到容歌,说不上是喜还是忧,反正是惊到了。
容歌见时言双眉紧皱,低道:“去找江驰禹。”
“京军在找。”时言抿唇,绷着脸说:“我刚才让锦衣卫也分开去找,你别去了。”
时言并非私心,而是林中刺客还在逃遁,确实危险,容歌一人他不放心。
用余光瞥了眼容祯,容歌飞快地说:“我得亲眼看见他平安,你护圣上吧,不用管我。”
说完不等时言开口,容歌一转身就钻进了林里,时言急的追了两步,容祯在前面叫他了,不得已折返。
容祯四下扫了一圈,说:“李伽蓝呢?”
别是丢了。
时言微仰头,道:“回圣上,她去找渊王了。”
“一个人?”容祯不经意的蹙眉,指着左侧的几个锦衣卫道:“去跟上,别让她遇到危险。”
时言这才稍松下心来。
回去的路上,容祯还在想方才李伽蓝奋不顾身救自己的场面,她的背影真的很熟悉,总是会让他想起容歌。
关键是李伽蓝会武功,这点和容歌可大不一样,倒是像江家的媳妇。
余晖渐渐散去,日落了。
林子里的可见度越来越低,江驰禹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他感受到血液一滴一滴的在体内流失,耳边回荡着容歌的声音,她在哭。
江驰禹费力的想睁开眼,想安慰安慰容歌,他确实也睁开了,可眼前是一片漆黑,遽然间身体开始下坠,仓皇之下他抓住了容歌的手,艰难的动了动唇,说:“别怕。”
他命大。
江驰禹人生第一次祈求自己命大,好好的活下来,他还没等容歌想起他,死了多遗憾啊。
“王爷……”有人唤他,可他什么都看不见,身体软成了一摊烂泥。
“王爷!”
不是容歌的声音,江驰禹仔细辨别,在陌生的呼唤中沉睡过去。
日落后天就黑的很快,营地里四处都是火把,西郊驻军又加了层层防卫,皇帐里许祺瑞给容祯检查过外伤。
皇后哭红了眼,在一旁问道:“圣上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许祺瑞擦了擦额角的汗,大呼一口气说:“圣上蛇毒解的及时,外伤臣已经处理过,静养几日便无碍了。”
“大幸。”皇后胸口的起伏渐渐平息,看着容祯说:“幸好圣上无碍,大周之福,子民之福。”
容祯接过内监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面上的忧愁不散,他是大幸,但凡李伽蓝不孤身进林,他就是不死在刺客剑下,也撑不到回营。
可现在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
时言说:“圣上,臣子门在帐外等着呢,都担心圣上。”
“让他们等着,朕不见。”容祯用力的放下茶盏,茶水都溢了出来,沉道:“还没有找到渊王吗?”
时言摇头。
锦衣卫和京军进去了一茬又一茬,江驰禹一个重伤之人,能跑到哪去呢?
时言低头沉思,他也开始担心了。
“查!”
容祯突然怒道:“大胆刺客,敢在西郊猎场行刺!猎场重重戒严,刺客是怎么进来的?这么多人,到现在找不到人,追不到刺客!”
帐中所有人齐跪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紧了紧牙关,时言说:“卑职定会查清,向圣上交代。”
“猎场防卫可是你负责的。”容祯吞了口唾沫,指着时言道:“不止你,还有魏卓!兵部!出了事,你们三一个都跑不了,等江驰禹回来,朕再问罪。”
“是,圣上息怒。”
容祯太阳穴突突的跳,他看着帐外越来越黑,心更焦灼了,对禄涞道:“扶朕起来。”
禄涞连滚带爬的起身,低说:“圣上歇着,伤还没好利索呢。”
“外伤死不了。”容祯说:“要不是江驰禹挡那一箭,等不到李伽蓝来朕就死了,早死了。”
皇后一听,圣上此次无恙,多亏了江驰禹和李伽蓝,这两人救驾有功,凑一起了。
容祯刚离地走了两步,帐外就有人吼,“太医太医!找到王爷了,找到了!”
容祯一愣,道:“快!许祺瑞快去!”
说完不顾禄涞的劝阻,容祯大步就出去了,锦衣卫正抬着一个血人往旁边的大帐里走,火把映红了半边天,可江驰禹垂下的手却白的毫无血色,容祯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
“江驰禹伤的怎么样?”
锦衣卫说:“昏迷不醒。”
“告诉许祺瑞,不惜一切代价。”容祯冷声,“朕要江驰禹活!”
皇后及时搀住容祯,她没看错的话,刚才跟进去的是仲小枫,那李伽蓝呢?
不是去找江驰禹了吗?
一晃神,时言也发现了容歌没回来,大步过去叫住一个锦衣卫,低声:“李小姐呢?怎么没回来。”
“回抚使,卑职没见到李小姐。”锦衣卫如实说了。
时言皱眉,“你们找到渊王殿下回来了,其他人还在找呢,没通知找人的回来吗?”
“除了追击刺客的锦衣卫,其他的都回来了。”那人愣了愣,又想起来什么,道:“对了抚使,确实还有一队锦衣卫在找,可我们找到渊王殿下时情况不好,仲小姐就让大家带着渊王赶紧回来。”
“回来之前不会留人通知吗?”
“仲小姐说怕刺客再对渊王不利,让我们不要声张,回来禀告圣上再做定夺。”
时言哗地黑了脸,仲小枫是故意的,多半因为赐婚的事,她不想容歌知晓江驰禹已经被找到。
那现在容歌应该还在林中。
他幽声:“别愣着,去请李小姐回营。”
锦衣卫顿了顿,低声:“那要不要先禀圣上。”
“圣上那我不会禀吗!”时言周身一冷,语气冰寒道:“渊王重伤,李小姐不在场谁救!还不去!”
“是。”那锦衣卫这才意识到事态紧急,转身上马直奔而去。
时言先去看了眼江驰禹的情况,他躺在床上,面色死一般的灰白,一只箭插进左胸。
不忍再看,时言低问许祺瑞,“怎么样?”
许祺瑞手都在抖,深吸道:“悬,悬啊,箭偏离胸口一寸,不敢拔。”
“不拔让插着吗?”时言凝声,“许太医,人都快不行了。”
“我……我知道啊。”许祺瑞冷汗连连,擦都不敢擦,刚给江驰禹止了血,道:“手边没有保命的丹药,太医院有,可王爷这个样子,撑不回去。
时言骤声:“还用你说,就在这,圣上死命,必须把人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