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空大师口中的“时候”是多久?
容歌不知道。
潜意识告诉她,普空指的是容歌和江驰禹的缘分,而不是李伽蓝和江驰禹的缘分。
难道……
容歌不敢去细想了,她在禅房里安静的抄了两日经,除了时言送来的问候,再没有人来找她。
殊不知想找她的人是被拦下了。
京内,韩氏衣庄。
韩宜年阴气沉沉的站在柜台前,凝视着无端挑事的李晖,衣庄里外围满了看好戏的人。
韩宜年特意挑了个好日子,庆祝韩氏衣庄在汴京落成,请了为数不多的亲朋好友,还在酒楼定了席面,门口的红绸还没剪断,李晖就在里面骂骂咧咧的嚷嚷起来。
韩宛乐不满李晖故意找茬,同他犟了几句,李晖当即来了脾气。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个没出息的东西,被她害死了!”李晖越想越郁闷,骂道:“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处处惹事,总有一天要搞得家破人亡!”
李晖自知道容歌被圣上罚去玄贞观一事,就想去打死这个不成器的,心惊胆颤的过了一日,次日在宫外拦住了魏常的马车,想谄媚几句,表明容歌在景华宫生事全然与他这个当爹的没关系。
可魏常压根没理他,直接乘车离去了。
李晖在翰林院白白遭受了不少嘲讽,他回去后一顿大发雷霆,就要上玄贞观教训容歌一顿。
被韩宛乐拦住了,韩宛乐处处看着他,就怕李晖去找女儿麻烦。
哪知道李晖能在韩宜年的开业大礼上发脾气。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怪你。”韩宛乐不想家丑外扬,李晖不要脸她还要呢,低声道:“你不上赶着巴结别人,怂恿伽蓝进宫治病,能害的伽蓝触怒圣颜吗?我看分明就是你想害死女儿。”
“你说!你再说!”李晖没抱上魏常的大腿,在他心里,魏常是多么令天下学子敬佩的一个人啊,若不是容歌得罪俪嫔,他现在就是魏常的学生,地位跟着水涨船高,恨道:“害人精!李伽蓝就是个害人精!”
韩宛乐蹙眉,气的发抖,当着众人的面就扬手给了李晖一巴掌。
顿时所有人都惊了。
打完的瞬间韩宛乐掌心发麻,在她的印象中,好像还从未对李晖动过手,遥想曾经,她也是个要强的千金小姐。
李晖捂着脸瞪大了眼睛,虽然光临韩氏衣庄的顾客没人认识他,可他还是从头臊到了脚,哪有被婆娘当众掌掴的。
“韩宛乐!”李晖一咬牙就要打回去,关键时刻,韩宜年冲过去推倒了李晖。
他看在韩宛乐的面子上,不想同李晖闹太僵的,今个是他的开业大礼,正值扬名的时候,就被李晖这个泼皮毁了,让来往的顾客看了笑话。
“来人,扶夫人下去休息。”韩宜年招手叫来阿顺,对韩宛乐道:“大姐,去后面歇着,我来处理。”
韩宛乐红着眼,“宜年,别手软,把他赶出去。”
劝走了韩宛乐,韩宜年看了可笑的李晖一眼,冷道:“韩家铺子里不欢迎闹事的,来人,请李大人出去。”
李晖跺脚,横眉道:“我是你姐夫,韩宜年你敢!”
“请出去!”韩宜年头疼道。
左右立刻上来两个伙计,架着李晖就往外走,李晖满脸茄色,喊道:“韩宛乐你不给我面子!我休了你,我还要打死那个祸水,让你母女俩一个都不好过!”
“他……他不是人!”韩宛乐在后面抹泪,听到李晖的骂声,止不住的委屈,“他以前是窝囊,可没这么闹过,以前还要点脸,现在全然不顾别人,做官能做成他那样没脸没皮,老天啊……”
丫鬟梅儿跟着哭。
阿顺一看了不得,赶紧跑出去,见韩宜年正在向众人赔礼道歉,伙计拿出了最新的料子,花样新颖的成衣,稳定场子。
做生意嘛,什么大场面都得泰然从之。
“爷,李老爷是不是中邪了?”阿顺贴近韩宜年,皱着眉说:“爷好心请他吃席,他倒好,来砸场子。”
“你去照顾好夫人,待会人少些了,容她回韩宅。”韩宜年说。
韩宛乐回李府了也是闹,不如送到韩宅去。
正说着,拉李晖出去的伙计跑进来,慌里慌张的对韩宜年道:“爷,你快去看看吧,李老爷闹着要去收拾二小姐,撞上了来的老太爷,差点打死了。”
“……谁?”韩宜年神色一凛,“李晖还打人了!?”
伙计喘着气,“不不不是,是咱老太爷,拿着拐杖差点把李老爷打死了。”
韩宜年交代了阿顺一句,拔腿就往出跑,正好撞到了前来贺喜的宿青乔。
宿青乔“哎呦”一声,见韩宜年头也不回的往街上跑,喊道:“韩兄,跑什么?”
韩宜年没看到他,提着袍子去阻止韩泰初,结果他去迟了,韩泰初已经打完了,李晖抱头滚在街上,路过的人指指点点,声势再大一点就有人报官了。
韩宜年过去扶住韩泰初,发现老爷子气了个够呛,拐杖都打的飞出去了,他微怒道:“爹,你怎么来了?”
韩泰初不解气的瞪着李晖,道:“我来看看你的铺子,不曾想碰见这个臭秀才。”
“碰见了就碰见了,爹何必在大街上动气。”韩宜年没再看李晖,替韩泰初顺背,说:“爹打了李晖,大姐也没面子。”
“打死活该!”韩泰初大手一挥,掷地有声道:“回去就和离,你大姐才不跟她过了,我是眼瞎了让宛乐跟他受苦,哪有他这么狼心狗肺的爹,我老远就听到他咒骂伽蓝,他死了才好!”
“好好好。”韩宜年不想同一天让人看两次笑话,道:“爹先去铺子里,李晖我看着。”
等韩宜年好说歹说把韩泰初送走,李晖却不见了,街上指点的人也散了,他沉眸扫了一圈,瞥见李晖在角落的巷子口抱头痛哭。
“……”
韩宜年承认,李晖是个奇葩,李伽蓝有这样一个爹,确实够倒霉的。
他走过去,身影将李晖遮住,李晖不为所动,他韩宜年的脸面短短一柱香时间让李晖丢了一半。
沉了声,韩宜年低头说:“李大人还没闹够,又耍起赖了?自从大姐跟了你,我韩家没找过你麻烦,反倒是你不知足,羞辱我韩家小姐,李大人一点都不愧疚吗?”
李晖抹了把鼻涕,哭的哪像个当官的人,自从李伽蓝性情大变后,他对着一个薄情冰冷的女儿,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就觉得李伽蓝克他。
什么好女儿,他的克星!
韩宜年不想同李晖浪费时间,道:“李大人窘也出了,哭累了就回去吧。”
说完他就要走,脚腕一紧,回头看是鼻青脸肿的李晖抓住了他。
韩宜年嘴角抽了抽,心说老太爷力气还挺大,竟能将李晖打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