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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和时言之间,确实没有深仇大恨,可男人之间的矛盾你一个姑娘家也别掺和。”江驰禹语气缓和下来,劝解道:“明日就得去玄贞观了,你早些休息。”

容歌软绵绵的瞪了江驰禹一眼,自己闷闷的想了半天都不明白,两人这大半天争吵了个什么?

她要救石头也没救出来,还莫名其妙的给自己灌了一肚子气。

江驰禹合上门便出了世安苑,泽也过来说:“世子已经安然到玄贞观了,这段时间有二小姐精心照料,世子的身子好了很多,颠簸了一路也没睡,到了玄贞观还自己玩了会,王爷尽可放心。”

“嗯。”江驰禹已经让奴婢准备容歌去玄贞观的东西了,天意如此,让容歌和桉儿一同去了观中,有容歌照顾桉儿,江驰禹很放心。

他走了会,侧眸问泽也:“牢中的人怎么样?”

“好着呢。”泽也说:“王爷,要狠狠打一顿出气吗?”

敢碰他们小世子,打死都不手软。

江驰禹还没顾得上去看石头少年郎,就和容歌拌了嘴,捏了捏眉心说:“打一顿扔出去。”

泽也拱手:“是。”

放就放了吧,容歌说的对,退一步又能如何,只要桉儿能康健,他退一万步都无妨。

留着石头也问不出什么,泄了愤就翻篇吧。

——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少觉,费浦和天未亮就醒了,小药童进来说:“师父,师姐在外面站了一柱香了,你终于醒了。”

费浦和雪白的胡子在昏暗的屋子里十分扎眼,他捋了一把等小药童把灯点上,才道:“让她进来,站外面干什么。”

“我这就去请师姐进来。”药童扭身就跑了出去。

容歌还在门口站着,她来的早,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小药童才醒来发现她,其实不止一柱香了。

想起在老宅听到费老与他人的谈话,她顿时就没了踏进去的勇气。

容歌一遍遍默念,“师父是真心对我好的。”

她能感觉出来。

那么在这场以她为中心的骗局中,费老坚守的立场是什么呢?

听那人的意思,是让师父把真相告诉自己,可师父不愿,为什么不愿呢?

“可能怕我承受不住吧。”容歌垂着头,鼻尖被浸的冰凉,自言自语着。

“师姐。”小药童探出脑袋笑着喊了容歌一声,说:“师父醒啦,师姐快进来。”

穹顶都是灰暗的,天光还未开始亮呢。

容歌拢着手进去,费浦和已经穿戴整齐,在屋子中的小茶几前盘腿坐着,对容歌笑了笑。

容歌行礼,“师父早。”

“是你过来的早。”费浦和让容歌坐,从他脸上看不出多年隐藏某一件事的痕迹,永远那么慈祥和蔼,他道:“怎么这么早过来,你昨夜回来的晚,我便没问你宫里发生了什么。”

容歌浅浅道:“已经解决了。”

“既然解决了,我就不多问了。”费浦和说。

“可是我被罚了。”容歌略带歉意道:“天亮后我就要去玄贞观思过,特意来向师父辞行,功课又落下了,徒儿不争气,又要让师父烦忧了。”

费浦和顿了顿,良久,容歌听到了他的叹息,他说:“只要你没事就好,去观里磨磨心性,自己温习也是一样的,等你回来,师父再慢慢教你。”

得知容歌入了宫,费浦和就一直提着心坎,怕容歌出事,他明白宫里有容歌的债要讨,稍有不慎那地都会成为她的刀冢。

偏偏容歌是个矜傲的性子,真正严肃起来,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好在安全出来了,具体发生了什么费浦和不想去问,容歌身边现在有江驰禹,他其实很放心了。

他的歌儿有人护着,多好。

容歌嘴角僵住,她双手把骨节捏的生疼,抬眼试探的问了句,“师父还有什么要跟徒儿说的吗?”

比如……

费浦和静静的看着容歌,白发白须一样的整齐,他像容歌的爷爷,缓缓道:“桉儿也在观中,你多照顾他,下次施针时间若是碰巧撞在观中,你一个人就行,用不着师父帮了。”

阎罗九针的杀术容歌虽然不上门道,可救人之术她已经炉火纯青,再次为江桉施针不成问题。

可容歌要听的不是这个,她急切道:“还有呢?师父收我为徒,有没有其他的原因呢?单单因为我的天赋吗,还是说……我同师父的情谊真的是从王府开始的吗?”

费浦和一愣,手指微颤道:“怎么这样问?”

“就……”容歌自己都慌了,话出口才发觉嗓音有些哽,“徒儿有时候会恍惚,好像很早之前就见过师父了。”

费浦和老皱的眼皮垂下去,他坐在灯下,枯瘦如柴,低道:“你知道伽蓝是什么意思吗?”

容歌说:“常净六根,身心湛然。”

“还有一点,师父告诉你。”费浦和一双老眸骤然明亮,加重语气道:“是善,伽蓝为善神,师父很喜欢你这个名字。”

“李伽……蓝吗?”容歌悄悄酸了眼,她不叫这个名字,费浦和明明知道的。

费浦和点头,和蔼的笑了笑说:“伽蓝,师父老了,还能教你到几时呢?你是个好孩子。”

至此,容歌彻底死了从费浦和这听到“秘密”的想法,她给费老磕了个头,短暂的辞行,她要去玄贞观了。

容歌带的东西不多,金银首饰一件没拿,就几身衣裳,这次去玄贞观,她打算把竹莺和紫芸叫上,因此世安苑的婢女嬷嬷她就拒绝了。

江驰禹拗不过,便准了,送容歌到街上,清晨还雾蒙蒙的,穿堂风嗖嗖的过,街上没几个人。

江驰禹脸色有些难堪,看着容歌上了马车,站在车下拽着缰绳半天不松开。

容歌掀开帘说:“让泽侍卫送走也是一样的,王爷公务缠身,来回一趟时间跟不上。”

“让泽也送你过去安顿,我抽时间再过来。”江驰禹抬手示意容歌快进去,怕她被风吹着,扭头吩咐泽也道:“照顾好二小姐。”

“是,王爷。”泽也拱手。

街上的铺子还没开门,容歌的马车就驶出了城,她走了,容靖和魏常要找麻烦,只能委屈江驰禹化解了。

“驾!”太阳一出来,冷雾散了不少,泽也背靠马车,能听到车内容歌和婢女的谈话。

紫芸抽抽搭搭哭了几声,一听容歌在宫里那么凶险,气道:“汴京也不好,小姐怎么处处受委屈呢,还不如河州呢。”

“万幸。”竹莺避讳着外面的侍卫和泽也,安慰容歌道:“玄贞观也挺好的,反正在汴京地界,小姐还能更自由些。”

“嗯。”容歌也不知怎样想的,她大概能猜到自己在玄贞观会经历什么了。

宫内进不来,渊王府进不来,玄贞观总能来去自如了吧。

虽然是皇观,可一年中宫中贵人不莅临的时候,和寻常的朝观没什么区别,来往的人很多。

那些躲在暗处窥视她的人,总该现身了。

能会一会了,容歌伸手摸了摸紫芸的脑袋,低说:“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我也不会一辈子待在玄贞观的,用不了多久还得回家。”

“可罚小姐的是圣上啊。”紫芸眼泪吧嗒道:“奴婢一想都害怕。”

她家小姐先是冲撞父亲李晖,再是王爷,现在好了,直接连圣上都敢冒犯了……

容歌说:“圣上也没重罚我,我是思过又不是出家,还能没完没了了?”

紫芸努努嘴,渐渐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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