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谈到了李伽蓝身上,一旁的宿青乔和怀松悄然闭嘴,竖长了耳朵听着。
程建弼沉着脸,说:“我也正在为此事焦心,我们的人完全接触不到李伽蓝了,江驰禹对她很上心,即使她出门也有人护着,身边近卫二人,至于暗处还有几人,摸不清楚。”
“想来不会少于两人。”蔡语堂看向怀松,沉了片刻,问道:“让你给浦和递个信,他这次在渊王府待了有些时日了,为何不回宅院?信递给小药童了吗?”
怀松正色,说:“我昨日便去老院子见过小药童,按照蔡叔的意思把信递进去了,可浦和先生没有回信。”
程建弼叹气,“那应当是不来了。”
“都这个时辰了,不等他了。”蔡语堂微一皱眉,继续道:“二小姐在渊王府,浦和也在,我听说他又收了二小姐为徒,想带二小姐出来见我们一面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奈何连这个他都不愿意。”
蔡语堂和费浦和同在汴京,两人偶有书信来往,前些年还好些,费浦和虽说固执己见,可到底与他们同心,也不知是不是到了古稀之年的缘故,如今的费浦和已经很少见他们了。
就比如这次,他在渊王府日日都能见到李伽蓝,却不愿向她提及一点往事。
“浦和那边我想办法去说。”程建弼缓缓道:“他疼这个宝贝徒弟的紧,你又不是不知道。”
蔡语堂只能点头。
宿青乔装了半天哑巴,神思流转,捻着指尖低问,“见到李伽蓝之后呢?她的用处到底是什么?”
瞥了他一眼,蔡语堂道:“先见到二小姐再说,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
“又是这句话,蔡叔程叔,你们知不知道这样遮遮掩掩的真的很没劲?”宿青乔笑了,说:“我一开始以为你们看重李伽蓝是为了对付江驰禹,自入了汴京之后,便不这样想了。”
他目光飞快的在程建弼和蔡语堂之间来回游走一圈,话中带话。
程建弼没答宿青乔,只道:“总之,得尽快见到二小姐,必须了解她的近况,我再联系浦和。”他顿了顿,嘴角一抿隐去了什么,又说:“不能让李伽蓝待在渊王府了,江驰禹对她的心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时间久了,难免生了真感情,坏事。”
“我也是这般想的,江驰禹是江家后人,将军对他另眼相待。”蔡语堂看着盏中的茶水变凉,“我们不好对他下狠手。”
客栈的窗户后面是挨着一堵墙的死巷子,巷子里有长久堆积的哄臭,时不时能闻见一点。
屋子里静了会,程建弼忽说:“软刀子硬刀子都得下了,将军妇人之仁,我们是穷匕之徒,太听他的话,反而是牵连他。”
与其彼此顾忌,不如独自出手,事成事败,都不要再害了苏家最后的独苗。
宿青乔想插个嘴,还没张口就被怀松从桌底拉了拉,袖口一紧,他咬着舌尖没吭声。
“乔儿?”程建弼叫了宿青乔一声,宿青乔低头坐在一边没应,他又叫,“乔儿?”
怀松踩了宿青乔一脚,宿青乔回神,“程叔你说。”
“将军离开之前可有说自己要回定远?”程建弼问。
宿青乔想了想,“我不知道,将军是独自离开的,应该是回定远了,若是在汴京,怎会不联系我们呢?”
“也是。”程建弼稍微放下心,毕竟定远不能一日无主,苏敞之离开太久若被人发现端倪,就更加不好收场了,他对蔡语堂道:“今日就到这,语堂你也赶紧回去。”
蔡语堂点点头,喝了茶起身就要走,于是道:“建弼你见了浦和,待我向他问好。”
送蔡语堂到了楼梯口,怀松笑着拱手,“蔡叔先回去,我和乔儿晚些时候回来。”
“你俩路上小心。”
怀松敢带宿青乔大摇大摆的出来,就不怕他暴露,他的易容术可是名不虚传。
等怀松进去的时候,程建弼也不在了,他关上门,讶声:“程叔呢?”
“走了。”宿青乔吊儿郎当的起身,不知发哪门子的脾气,踹倒了挡路的凳子,“砰”的一声响,他冷着脸换上易容的面具,说:“我们也走。”
假面具不论是手感还是肤色都十分逼真,怀松十指飞快的在宿青乔脸上稍一调整,面具便结结实实贴在了上面,原本惹人注目的相貌瞬间变得资质平平。
他说:“去哪?”
“见李伽蓝。”宿青乔拍拍身上沾的瓜子皮,幽声:“爷有的是法子见到她。”
——
容歌夜里睡不好,频频被噩梦惊醒,梦里反复回荡着她记起的场景,以致于她白天都恍恍惚惚的,早上听课被费老训了三次。
婢女给她端来了凉水,说:“二小姐醒醒神,下午可别再被训了。”
“我没事。”容歌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洗把冷水脸,刚扔了帕巾门口的就有近卫来报,“二小姐,府中来客了。”
容歌疑了一瞬,站在里面说:“来找你家王爷的?”
“是。”近卫答道:“是韩宜年,王爷说让二小姐去前厅说会话。”
韩宜年来了?
江驰禹中午从北衙回来,同前来拜访的韩宜年撞在了一起,便请进来了。
韩宜年说了一大堆的客套话,他是个贪利的商人,满嘴的花言巧语,给江驰禹听烦闷了。
“你刚才说给本王做了几身衣裳?”江驰禹奔波在北衙,身上着深褐色长衫,绵密的针脚出自宫中,衬的他威严高贵,抿唇一笑说:“既然拿来了,就留下吧。”
韩宜年当即喜不自胜,感激的看着江驰禹,说:“我进了京便听了三月春猎的消息,都是最上乘的料子,顺带给王爷做了几身春装,王爷若不嫌弃,开春就能穿了。”
渊王府的江驰禹和河州的江驰禹也不大一样,他眉宇间总是带着几分笑意,戾气没那么重了。
韩宜年不敢多盯着人家看,只说:“铺子里还有好的货物,王爷有空也可来自己挑挑,至于供应给王府的绸缎我下午就让人送到来。”
“嗯。”江驰禹点头,府中的下人也要按着季节换衣裳,到底是渊王府的人,也不能穿的太寒酸,既然现在有韩宜年供应,江驰禹便笑纳了。
忽地,主位上的江驰禹唇角微勾,淡声说:“你知道二小姐的穿衣尺寸吗?”
韩宜年微愣,“知道。”
河州时,他给李伽蓝送过衣裳。
江驰禹笑的更开心了,“那就按照送本王的样式,搭配着也给二小姐做几身,尽快送过来。”
“……好。”韩宜年尴尬的应下,心中惊起波澜,又结巴的说:“王爷对伽蓝真好。”
情侣装都准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