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到了门口,泽也拦住他说了句“得罪”就要搜身,毕竟不得不防,时言眉间稍沉,忍了忍就让泽也搜了,泽也的手刚揣到时言能藏短刀的腰侧,还没触到,屋里就沉沉的传出江驰禹的声。
“请时抚使进来。”
这是不搜的意思了,泽也目带威胁的瞪了时言片刻,躬身将人请进去了。
“本王离京不过三月,时抚使的风头就要盖在本王之上了”,江驰禹依旧看着手中的红纸黑字,深敛着眸子讽道:“本王不怕你风头盛,就怕你不知死活的来触本王的逆鳞!”
“啪”的一声轻响,江驰禹合上礼单,缓缓抬起了眸,时言没看错,那双眼里藏了杀气。
“时言,你的手伸的太长了,长的让本王觉得你碍眼。”
时言不甘示弱,他不会再让江驰禹有折辱他的机会,轻抬着下巴还击,“王爷的逆鳞是什么?藏在府里不为人知的小世子么?不好意思,我还就动了,你能如何?”
江驰禹说:“你承认了?”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王爷查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以为王爷性子耐磨,不打算同我撕破脸皮呢”,时言目光狠了起来,说:“渊王府是我闯的,东西是我拿的,很遗憾,没找到王爷构陷公主的罪证,但我不会就此罢手的,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将这一切归于为容歌复仇,江驰禹绝对不会怀疑。
至于雪蜈蚣一事,圣上恩旨已下,河州韩氏同他便有了亲,他为“夫人”讨个礼物博得一笑,挑衅到江驰禹头上,也符合他嫉恶如仇的性子。
时言当时的想法着实天真,殊不知江驰禹早已洞悉一切。
呼吸微沉,江驰禹憎恶容歌的名字从时言嘴里吐出来,冷道:“你以为凭你锦衣卫北镇抚使的身份,本王就动不了你了么?我要毁了你,轻而易举。”
时言幽声:“来啊。”
“公主殿事发之日你不在?身为公主近卫,没能护公主周全,被区区几个看守侍卫拦在宫外,就是你懦弱,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江驰禹鹰一样盯着时言,戳他的心,说:“本王构陷公主,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屁话?别把本王当你无能的借口,本王问你,你心安吗?”
江驰禹不徐不疾,落在时言耳朵里却跟轰雷一样,他短暂的僵在了原地。
他咬牙,“可是你屠尽了公主殿,凭借此仇,你我便势不两立!”
“是,本王屠了公主殿”,江驰禹站了起身,他原本就略高一些,此刻站在上位,挡住了时言大半的光亮,愤道:“你若是要报此仇,尽管来,屠殿的不仅是本王,还有圣上,你日日伴在君侧,你敢恨吗?”
时言就算恨容祯,也不能表现出来。
只有江驰禹知道,公主殿被屠那日他本来有机会赶回来的,他分明已经入宫了。
就差那么一点,守卫同他说容歌去了容祯殿里,让他过去等着。
事发五日前他就因公事被调离了宫里,说来可笑,他早已离开了锦衣卫,身为公主的侍卫居然还会因公被遣,他早该察觉到不对的。
因为时言记得,他离开的时候,容歌小病了两日,那两日她总说夜里噩梦,不让惊动容祯,他们便疏忽的连个太医都没请。
时言回宫那日,见到锦衣卫整齐划一的从宫墙后走过,整个宫里仿佛生了一层雾,盖住了什么,明明一切都不对,他却信了守卫的话,半途去了万乾殿,在殿外空等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内发生了什么?
他本能冲进公主殿,打翻那杯毒酒,冒天下大不韪坚决的同容歌站在一起的。
江驰禹走到了时言面前,压声:“因为你,因为公主信你,她撤掉了原本殿内所有的侍卫,就留下了你,时言你知道吗,每次你一走,公主殿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谁都能在顷刻间屠了它,你怎么那么蠢,怎么敢走?”
时言额角出了汗,他是被人故意支开的,这个人是容祯,时言心里一直都明白,可他装作不知,他一股脑的要查出个真相,为此不惜代价,却从未斗胆把目光放在容祯身上。
“我的罪,我会赎”时言微仰头,注视着江驰禹,说:“你的罪,也得认!”
江驰禹眼中横生血丝,他说:“本王认,统统都认!本王会用命去赎罪,可你挡了本王赎罪的路,本王便容不得你。”
“笑话”时言被江驰禹的威势压的喘不过气来,“你拿命?你那破命值么?渊王殿下同我本就殊途,公主殿于你而言不过居功的垫脚石而已,你有什么脸对殿中亡魂赎罪?我要你下地狱跪到她们跟前去认错,我是挡了你的路,挡了你活着的路,容不得我就拔出你的刀,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你跟本王谈堂堂正正!”江驰禹几乎挨到了时言的面,他瞥见了时言藏在衣里的短刃,逼道:“你若是堂正,就拿出你男人的一面,不要牵扯她人,独自同我较量一场,你个废物!你护不住她!”
过去是,现在也是!
时言骤然瞪大了眼睛,他刹那间想到了容歌,江驰禹口中的“他人”是谁?
李伽蓝?还是容歌,亦或者其他人。
江驰禹同容歌是陌生的两个人,当时的时言想不出怪异点在哪,脑子太乱了,江驰禹凶狠的露出獠牙,他抓住了时言腰侧的短刀,刀柄硌在肋骨上,时言“腾”地愤怒了起来。
拳头扑过来的瞬间,时言已经记不清江驰禹对他说什么了,“他”还是“她”都成了扰乱时言的孽障,头一次发现,江驰禹力气这么大,他狠起来,似一座山顷刻间压下来,简直要把人锤成肉泥。
隔着紧闭的一扇门,泽也握紧了拳,元霖要冲进去帮忙被泽也推了回去。
元霖睁着眼说:“打起来了!”
这场交锋没有任何技巧,完全是两个失去理智的人在用自以为刚硬的身体锁对方的命,时言自小练武,江驰禹正好相反,他甚少动武,以至于时言瞧不起这个连刀剑都握不住的伪君子,可真正的打起来,时言竟难以在江驰禹手底下讨到好。
“公主信你!你就是这么护她的!你怎么护她的?!”江驰禹猩红了眼,他夺过时言压过来的刀刃,摔在一边,重重给了时言一拳,滔天的怒意泄出来,大声:“你要推她入万劫不复!时言你个懦夫!”
时言眼花耳鸣,惊汗连连的意识主动屏蔽了江驰禹的怒吼,他捏上了江驰禹的肩,两人同时抡了出去,撞到了桌角,江驰禹闷哼一声,翻身就把时言压在了地下。
“江驰禹,你加在容歌身上的苦楚,我要千百倍的还给你!”时言猛踹向江驰禹的腰腹。
“你也配唤公主的名字”,近身拼厮杀,江驰禹不及时言熟练,渐渐落了下风。
两人谁也不肯退一步,撞翻了桌,脸上,身上都挂了踩,江驰禹将嘴里腥甜吞了下去,“哐哐”的震声要掀翻整个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