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容歌将人带入厅,紫芸上好茶便退了出去。
江驰禹的目光还停留在门外的花草上,河州偏冷,尤其是连日的阴雨,娇嫩的花大多都败零了,很难长的这么好。
他微微一笑,仿佛回到了那个百花齐放的公主殿,低声:“二小姐的花养的很好,本王很喜欢。”
容歌随口道:“王爷喜欢,回头搬几盆回去。”
反正她多的是,紫芸有一手养花的好本领,天天变着花样给她看,容歌怀疑河州的花种都进了紫芸的钱袋子。
她随口一说,某人却当真了,江驰禹眼神微亮,说道:“那就多谢二小姐了。”
容歌讪讪一笑,把茶盏往江驰禹跟前推了推,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赶紧喝完,赶紧滚蛋。
不知是不是容歌的错觉,今日化开的云雾山清香更甚,嫩芽在瓷白的杯盏中缓缓舒开,每一片叶子都如出一辙,比她在公主殿喝过的都要精。
上次从码头提回来后,容歌便让竹莺封在了盒子里,原本是不打算喝的,今日破了这豁口,她的胃恐怕要叼了。
院中宁静祥和,江驰禹身处其中,就这般同容歌静静坐的,便觉得美好,好心情都挂在了脸上。
搞得容歌以为江驰禹抽风,她撑着下巴,提神道:“王爷没有公务要处理吗?”
江驰禹淡声:“不急。”
他不急泽也急,好半天泽也才从外面进来,径直站在了廊下。
容歌瞥了一眼,疑惑泽也栓马怎么去了那么久?正想着就听江驰禹道:“二小姐还回京吗?”
愣了一瞬,容歌对上江驰禹的眼,他在期盼着什么,这期盼在容歌轻飘飘的“不回”两个字里化作了零散的星,被他很好的隐藏了。
“为什么不回去?”江驰禹稍一皱眉,说:“因为李晖给你找的婚事?”
容歌不是李伽蓝,她对李晖没什么感情,以至于江驰禹言辞之间从“大人”到“李晖”的细微变化没深进她的心里,她抿唇说:“算不上,我觉得河州挺好的,还有韩家撑腰,婚事可束缚不了我,要是遇见喜欢的人嫁了,他日回了京,爹爹也管不了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经不再是容歌的绊脚石,对于失去双亲的江驰禹而言,更不是。
江驰禹陡然醒神,疑声:“你要嫁给谁?”
容歌说了那么多话,他只听见一个“嫁”字。
“反正不嫁你”,容歌在心底默默讽了一通,没敢说出口,笑嘻嘻道:“待我回头挑个俊俏的,成亲的时候给王爷送喜酒。”
江驰禹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一度,忽地郁声:“……二小姐只要俊俏就成?”
容歌坦然:“当然不止,还得白嫩点,面色和善点,鼻梁最好低点,眼神要纯,让人能一眼看到底的那种,最好再柔弱些,干仗的时候我也不至于落于下风,还有……”
“够了”,江驰禹冷冷的打断了容歌,黯声:“本王不想听二小姐对未来夫君的特殊、癖好,我大周男儿千万,二小姐偏喜欢病秧子是吗?”
病秧子就算了,专挑着自己的反面说,江驰禹细挑了半天,从低鼻梁开始,那个人就同他没关系了。
“唔,那可不是病秧子,是我的心肝呐~”
江驰禹瞪了她一眼,面色发僵硬。
容歌就是故意的,她挑衅的弯起眼角,还不忘火上浇油,乐道:“王爷人脉广,身边贤才数不胜数,要是有符合的,帮我搭个红线,毕竟……咱也老大不小了,阿娘等着抱外孙呢,最好能在这个年末把婚成了,喜上加喜嘛。”
江驰禹:“……”
他看谁敢!
闷头猛灌了两口茶,江驰禹十分不爽,“没个正经,本王倒要瞧瞧,哪个病秧子敢娶你。”
他非得直接送这病秧子转世投胎不可。
着实被容歌气到了,没心没肺的人啊,装傻充愣最有一手,半晌,江驰禹望着容歌低声叹息。
莫名的,容歌心情大好,一脸谄媚的给江驰禹斟茶倒水。
江驰禹轻按住容歌的手,呼吸间又连忙松开,起身说:“不喝了,走了。”
“啊,这就走了?”容歌笑魇如花,道:“王爷一壶茶都没喝完呢?多可惜。”
胸口被不痛不痒的挠了一爪,江驰禹沉默半晌,噎声:“泽也,提上。”
在容歌逐渐扭曲的表情下,泽也手脚利索的收拾了桌面,连茶壶一起揣走了。
“……王爷,慢走”,容歌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强忍着笑,实在没忍住“噗嗤”出了声。
走到门口的江驰禹又回头看了一眼,肃然的指着泽也说:“门口的花,搬两盆回去。”
王爷面露难色,耸耸肩:“王爷,最多搬一盆。”
他恨自己没长三只手。
江驰禹凝声:“就两盆,茶给我。”
“是”,泽也躬身把顺来的茶壶递了过去,回头挑了两盆木槿,对容歌微点头,说了句:“谢二小姐。”
江驰禹背过身,越想越堵,走了两步抬声道:“本王要走了,二小姐不送送吗?”
偷偷挥手送别的容歌乍地端正身形,咬牙切齿的跺了跺脚,快步跑上去,轻声:“王爷这边请。”
“不用了”,江驰禹原地怔着,突然又改了主意,独自承受满腔的委屈,沉声:“二小姐还是歇着吧,本王自行离开便是。”
话未落人便大步流星的带着泽也走了,容歌估摸自己的小碎步跟上挺费劲,懒得一动没动,目送江驰禹煞气凌凌的出了院。
“毛病……”,兀自喃了声,容歌狠狠踩了院里的青砖两脚,把它当成江驰禹,骂道:“耍我!耍我!让你耍我!!”
哼!
暴躁的容歌撩了把头发,甩着袖子进了屋,才发现江驰禹的披风没带,静静的搭在椅背上。
“小姐小姐”,紫芸长去呼一口气,等着江驰禹走了她才敢出来,颤声:“小姐怎么还敢和渊王来往,吓死奴婢了。”
容歌嫌弃的提着手中的披风,上手一抹,下摆潮了一半,江驰禹就穿着一身湿衣陪她坐着。
他不觉得难受么?
“拿去晾晾”,容歌塞紫芸怀里,撇嘴道:“你这胆子,总有一天会被吓大的,别一惊一乍了,竹莺呢?”
紫芸正好有紧急事说,道:“竹莺和刘大哥从侧门走了,要不是刘大哥提前回来报信,奴婢也不会知晓渊王会来,本想让竹莺伺候的,可竹莺去韩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