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泽也走了,江驰禹忽就有些支撑不住,跌坐在了椅子里,紧蹙的眉头拧做一团,烦乱的心久久不能平歇。
案子明明才刚开始查起,江驰禹连韩宜年还未逼到绝路,风向却突然转了,已经远远飘出了江驰禹的预测。
他是想引出这玄铁案背后之人,可从未想过此人会是苏敞之。
不!
江驰禹想,绝不会是苏敞之,也绝不能是苏敞之!
可江驰禹没想到,天色方黯,近卫便报韩宜年来了。
江驰禹从书房出来,让人去唤了泽也,问:“韩宜年这个时辰来做什么?”
近卫颔首:“属下不知,会不会他查到什么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江驰禹不相信韩宜年能查到什么。
韩宜年是孤身来的,史鸿云得到消息,连忙赶过来,在院子里拦住韩宜年,小声问:“你是不是查到有用的线索了?”
韩宜年为难的看着史鸿云,欲言又止。
史鸿云以为他真的查到了,心下狂喜,猛一拍手,笑说:“本官就知道你本事大着呢。”
半个时辰前韩宜年突然把自己借给他的人都还了回来,史鸿云料定韩宜年必是拿到了有力的证据,要不然不会将所有人手都遣回来。
毕竟史鸿云借给他的人,可不是韩宜年身边随随便便几个小厮能比的。
史鸿云还欲开口问个清楚,泽也就过来了,他抿了抿唇,示意韩宜年一会进去见了江驰禹一道说。
韩宜年神色复杂的看着史鸿云,久久才叹了口气,缓缓低下头对泽也行了一礼:“见过泽侍卫。”
泽也不屑:“王爷让你进去。”
“是”,韩宜年跟在史鸿云后面快步进去,还是下午那个位置,江驰禹坐在主位,神明一样审视着他。
韩宜年熟练的跪拜在地,大声:“王爷,草民有要事禀告。”
江驰禹挑眉,沉言:“查到什么了?”
“不是”,韩宜年说完没敢抬头,谨慎的竖耳听着厅上的动静,可耳边除了一片死寂,就剩下自己“噗通”的心跳声。
江驰禹冷了脸,他不说话,韩宜年便不敢动。
等到终于撑不住了,韩宜年游移不定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王爷,草民、认罪!”
话音方落,韩宜年就觉得脖颈冰凉冰凉的,江驰禹凌冽的杀气已经将他整个人冻僵了。
江驰禹以为自己听错了,冷笑一声,犀利道:“你抬起头,对着本王想好了再说!”
韩宜年艰难的吞了口唾沫,缓缓抬起头,对上江驰禹杀人诛心的冷眸,一咬牙,重复道:“草民认罪了,玄铁就是草民一时利欲熏心,私运藏在货船里的,韩家上下无人知晓,请王爷重惩草民一人。”
只听的一声瓷片乍裂之声,江驰禹捏碎了手边的白玉盏,他不怒自威,阴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就你刚才一番说辞,本王便能要了你的命!”
韩宜年不敢迟疑,说:“草民知道,私藏玄铁,是死罪,所以不敢有所欺瞒,请王爷处置。”
江驰禹冷笑:“不敢欺瞒!本王看你胆大包天!照你这个说法,这两日可都是在欺瞒本王!”
霎那间,厅上众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史鸿云惊不可愕,直接被韩宜年吓掉了半条命,舌尖抖的都不利索了。
他扭过头,狠狠的瞪着韩宜年,急切道:“你糊涂了,到底再说什么?不要命了!”
他韩宜年要死,干嘛拖着自己下水,史鸿云哑巴吃黄连,苦到心里了。
这两日为了帮助韩宜年早日查清玄铁案,史鸿云处处帮衬,更是一开始就在江驰禹跟前说过恻隐之言。
此时韩宜年骤然认罪,无疑是坑了史鸿云一遭,很难不让人怀疑,韩宜年所作所为,都是河州知府在背后暗中相帮。
情急之下,史鸿云叩首:“王爷稍安勿躁,韩宜年所言不能全信,容下官问个清楚。”
江驰禹铁青着脸,顾不上掌心被白玉盏蹭破的疼痛,五指一收便气疯了般将碎盏朝一旁要死不活的韩宜年扔了过去,斥声:“他自己都承认了,史大人还问什么?你们合起伙来戏耍本王,该当何罪!”
史鸿云见韩宜年还敢下意识的往他身边躲,心下将他老祖宗都优美的夸赞了一通,哭丧着脸对江驰禹道:“王爷恕罪,下官对王爷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万万不敢戏耍王爷,请王爷相信下官。”
江驰禹骤怒,韩宜年埋着头想,到目前为止,他一步都没有错,算是按照李伽蓝说的来的。
他只希望事情的发展真如李伽蓝设想的那般。
江驰禹耐心已消,韩宜年突如其来的认罪,将他的计划提前,他很是不悦。
“泽也”,江驰禹忽然道:“认罪要有个认罪的样子,本王现在审的可是犯人。”
泽也会意,一点头就带着两个人下去了,韩宜年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虽然一时不明白江驰禹是何意,但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等着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