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
客栈外头的人举桑高声喊着。
原本街头上各自忙着各自事情的百姓,一时间都放下手中的事,向着人头攒动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
“走,快去看看。”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成群结队地向人扎堆处走去。
谢绾妤和言川不约而同地看向客栈外。
心里疙瘩一下。
打开窗口,向下望去。
“小姐。”
倾禾向来胆小,突然一群人结堆在一起,闹哄哄地气势下,倾禾没敢看向窗外。她躲在谢绾妤的身后,视线完完全全地被挡住,“小姐”。
谢绾妤回头时,微微蹙起的眉头下,眼里裸露着不安与惶遽。
看谢绾妤这样的眼神,倾禾好像知道了小姐会是要去往人群中。
事实确实如同倾禾所预料的那般,谢绾妤握住倾禾控制不住发抖的手,“倾禾,别怕,我下去看看,你待在这,哪也别去。”
“不,小姐”,倾禾摇摇头,努力地控制住发抖的手,压下心里迸发出来的恐惧,咬咬牙说道,“倾禾要跟在小姐身边。”
出了客栈,才听清楚他们口中说的是什么。
“快点,快点。”
谢绾妤被来往看热闹的人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从那群人中抽身出来。
言川随手拉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婆,他手中配着剑,又穿着飞鱼服,一眼便能看出他的身份。
老婆婆年纪比较大,手本来就会有些抖动,被言川从人群中抓住,手抖得就越发地厉害了。
“大,大人,老身不过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半截腿都快要入了土了,早就没得年轻姑娘的容貌了。”老婆婆指着谢绾妤和倾禾,“大人,老身看这两位姑娘都——”
倾禾大概是听出了老婆婆话中的意思,忍不住噗嗤一声,看着言川抓住老婆婆的手,再配上老婆婆说的话,画面感一瞬间脑补在倾禾眼前。
倾禾的一句笑,言川松开老婆婆的手,“我就是问问,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言川这么说,老婆婆结结实实地叹了一口气,指着人群涌向的方向慢慢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听说热河新迁来的苏府的小姐昨夜被人给杀了。”
“娘,你怎么在这啊?快跟我回去吧!”
老婆婆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一双手抓住老婆婆,“这热闹咱还是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血腥的很。”
“不行,不行,听说那苏小姐长得娇艳欲滴,这是哪个王八羔子来害得啊……”
老婆婆边走边骂着。
谢绾妤看着街道上渐渐少去的人,心里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往苏府的方向去,还没看到苏小姐的尸首,就闻到了浓烈刺鼻的血腥味。
怨声载道的声音,在谢绾妤的耳边没有停过。
她从人群的缝隙中挤进去。
苏小姐的身上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河里打捞上来的。
青绿色的衣裳上沾着血,手腕处绑着本该系在她腰间的丝带。
裙摆下面的血滴滴流淌在干燥的地面上。
和洛阳城中死去的薛小姐的死状极其相似。
“他追到了热河来了?”
那他为何不来找我?
他不是说下一个目标是我吗?
谢绾妤毛发悚然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具死尸。
言川是锦衣卫,见惯了这些死尸的他,也不免有些惊异。
“婷洁,婷洁啊!”
“小姐——”
苏府门外哀声漫天,苏夫人曲膝跪在苏婷洁尸体前,摸着苏婷洁的冰凉僵硬的手,泣不成声。
苏老爷拿着一块洁白的布将苏婷洁的尸体遮盖住。
痛失爱女的苏夫人趴拉着盖在苏婷洁尸体上的那块白布,“老爷,老爷,婷洁一定是和我们开玩笑的,她最喜欢装神弄鬼地来骗我们了。”
看见苏婷洁的尸体,看见苏夫人如此痛苦,苏老爷也忍不住泪水。
他挽着玄色的袖口擦掉两行泪水,摆了摆手,苏府跪在地上的小厮、丫鬟撑着带着血的地面站起来拉住崩溃的苏夫人。
“老爷——”
苏夫人挣扎着,想要脱开他们的束缚,可苏夫人已经没有力气了。
苏老爷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苏婷洁,哑桑说道,“快将夫人送回去休息。”
苏夫人几乎是被人拖回府里的。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关于苏婷洁的死,说法也越来越多。
说法不一,看法也不一,但似乎都能联想起曾经热河的那一桩桩相似的妙龄少女被人给残害的事件。
倾禾听着那些,本就胆小怕事的她,也越来越害怕。
“小姐,我们走吧!”
言川看了一眼快要流眼泪的倾禾,转而又看向谢绾妤,“小姐,你还是先回客栈吧!看来热河最近也不太平。”
倾禾肯定着言川的说法点点头,“对啊,小姐,我们还是先避一避吧。”
谢绾妤拍拍倾禾冒着冷汗的手,言川已经走到苏婷洁尸体旁边。
看他的穿着便知道是来自洛阳城中的锦衣卫。
苏老爷跪在地上,对着言川磕头,“大人,求求您替小女做主啊。”
言川拉着跪在地上的苏老爷,“老爷,锦衣卫自会替老爷主持公道的。”
谢绾妤正要走上前去细看那具尸体时,身后的人抓住她的肩膀,谢绾妤听见倾禾小声地喊着“千岁爷”,她回头的时候,应淮序搭在她肩上的手臂上流着血。
“殿下?”
谢绾妤看着血顺着他手指的轮廓流着血,不禁有些担心。
应淮序摇摇头,示意谢绾妤不要声张。
谢绾妤转身扶着应淮序,“倾禾,快去请大夫来。”
“别!”
应淮序紧紧按住受伤的手臂,让血流得更慢了些。
谢绾妤看着他的手臂,扶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回客栈。
好在客栈离苏府不太远。
不过应淮序个子比谢绾妤高的太多了,谢绾妤将应淮序扶回去的时候,已经累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殿下,殿下——”
应淮序倒在床上的时候,谢绾妤才发现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她轻轻地摇着应淮序,“殿下,你怎么了?”
关上门的倾禾转身看见应淮序还在流着血的手臂,她捂住嘴,瞪着瞳孔。
移开手的时候,倾禾走到谢绾妤一旁,“小姐,千岁爷不会是失血过多,死了吧?”
谢绾妤伸出颤抖的食指探在应淮序的鼻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