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营中,臧霸仍旧巡守四方,负责营地安全。在登陆时的重任,此刻变成巡守小事,寻常一个校尉便能够完成。
手握重兵,麾下三千甲士,一千骑兵,却不能立功。
这一军的实力远胜于自己在泰山时的老弱残兵,让臧霸等人磨刀霍霍,也相封侯拜将。
齐军拜将极难,封侯倒是可以奢望一番。除非齐公能够称王称帝,不然想要大幅度擢升官职,那只是白日做梦。
“大哥,那太史子义太不讲究,若是能够破城,你我兄弟纵然不能拿下首功,也能获得些许功劳。”守营之军在作战序列当中排名靠后,是守军,而非主攻的部队。
即便是攻城,臧霸一部人马也很难出现在战场最前沿。但只要山阴陷落,无论是参战与否的军士,都能从中获得不少好处。
功名利禄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时候,太史慈却将其人一把推开。
“休得胡说,太史将军有自己考量,我的做部下的,需谨言慎行,尽分内之事。”臧霸没好气的扫了随从一眼,令他不再说话。
此间乃是齐军大营,除了自己的几个亲信,其他人大多都是太史慈旧部。
尤其是东海海军,脱胎自东莱水师,战舰人员都是太史慈一手提拔起来的。若非钱粮人事任命的大权都在李云义手中,太史慈也能算是一方军头。
没有人事权,没有足够后勤,太史慈威望在高,也无法将东海海军从齐军序列当中割离。
对于自己兄弟,他没有那么客气,一顿训斥,好叫他们心中不要生出别的想法。太史慈乃是大军主帅,若是知道自己弟兄心中的小九九,难免会心存芥蒂。
当他们一行人走到营寨边缘,正要折返回到营中的时候,却见一匹快马径直冲向营寨。这并非是十人百人的骑兵小队,其人装束也不是齐军一贯的皮甲,薄铁甲。
而是鱼鳞甲。
鱼鳞甲细密,重量跟随材质,多用于步兵作战。骑兵穿在身上太重,影响行军。
除了部分拿不出铠甲的将校之外,无人会在战马上面穿着鱼鳞甲,徒增笑料。
“是孙策。”
臧霸眼尖,见到孙策冲营而来,脑袋当中闪现的并非是惊喜,而是不妙。
“来人,拦住他!”
迟疑一瞬间之后,他大声下令,左近军士纷纷关闭营寨大门,举起长枪,拔出长刀。箭塔上面的哨兵更是将背负在身后的长弓取下,拉满瞄准。
眼见于此,孙策勒住战马,在部下还未抵达之前,喝道:“某家江东孙策,特来求见平海将军。”
“放不放?”
臧霸身侧一人目光闪烁,颇为心动。那可是江东孙策,杀了他必然封侯,得罪太史慈。
“按兵不动。”
臧霸不满的看了身边人一眼,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野心。
“齐公要的是天下太平,并非是胡乱杀人。孙策虽是敌寇,却未必不能日后成为你我同袍。记住,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更好。”
臧霸说罢,一面吩咐下属通报太史慈,一面道:“平海将军帐下校尉臧霸在此,敢问阁下此来作甚?”
他略带迟疑,孙策没有任何值得一体的官职,自称的官职在正统眼中就是叛逆。
建安年间朝廷给孙策加的中郎将,乌程侯,通通没有。他就是一个大号的叛贼,在扬州作乱,攻伐朝廷官员。
现在齐公威严日益增加,他代表的邺城朝廷,拒不承认孙策对吴郡丹阳的统治权,没有任何册封安抚。
无论是官方还是私底下,都将孙策成为孙贼。
只是眼下,这一称呼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
“城中骚乱不休,听闻平海将军帐下有金创神医,特来求援。”孙策翻身下马,深深鞠了一躬,全然不在乎自己已经在齐军弓弩手的射程当中。
“军医?”臧霸心神一动,略带深意的看向孙策:“此事用不着劳烦太史将军,只要阁下在治好伤员之后,将军医送出城外,霸便做主,将军中军医挑选数名,借给阁下任用。”
“扬州百姓也是大汉百姓,我臧霸不能坐视他们死于乱军当中。”
臧霸一板一眼,面对孙策的时候,神似太史慈。
孙策没有情绪波动,只是拱手:“今日大恩,来日孙策必有厚报。”
臧霸只是笑道:“若能同殿为臣,便是最大的回报。你且放心,太史将军并无强攻山阴之心,最近几日,一切安好。”
孙策疑虑重重,太过顺利反而让他有些迟疑。齐军人人都对自己颇为亲善,太史慈如此,臧霸也是如此。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走错路了?
他却不知道臧霸只是照猫画虎,想要从劝降孙策上面,动动手脚——他太史慈能够与孙策交好,让其臣服齐公,我臧霸就不能做了?
这泼天大功,也有自己一份。
太史子义要软,自己也软;太史子义要强攻山阴,自己便请命先登。
不多时,军医先太史慈一步抵达。
连带数匹上等的乌桓马被牵引到了孙策眼前。
“去吧。”
臧霸拱拱手,不等太史慈到来,便将一行人送走。
太史慈姗姗来迟,数万人的军营极大,只有南向面对孙策军威胁,需要时刻注意。其他方向不需要军士长期值守,只要些许骑士巡夜,便能安然无恙。
故而臧霸最先见到孙策,太史慈只能看到扬起来的尘土逐渐消弭。
“末将拜见将军。”
面对太史慈,臧霸收敛笑容,将方才所见一一道来。当一切说完,太史慈眼眸当中不免有几分惊讶:“孙策军当中必然有重要人物受伤,只是不知是何人受伤,需要孙策亲自出马求医问药。”
他沉吟,并不认为孙策这样的人会为了寻常士卒便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一方诸侯冒冒失失独闯敌阵,那不叫骁勇,叫愚蠢。
“斥候多多派出,孙策态度逐渐软化,若是山阴能够不战而降,此战首功当属于宣高。”太史慈不吝夸奖,到了他这个地步,对军功无甚追求。身为南下军的大帅,虽有齐公出现,分担一些军务,成了扬州之战的主事人。
但在军队统属上面,太史慈下辖东海海军,徐州扬州驻军,乐进张飞都是他名义上的部下。
他们的功勋,也有太史慈一份。
臧霸能够说服孙策投降,功勋也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