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墙高大，城内城外军士戒备森严。此处并非是战场前线，距离长江口还有数百里之远。即便如此，齐军仍旧日夜枕戈待旦。
张飞更是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望着齐公李云义，眼巴巴的等着。数万齐军相聚寿春，先来了一个程昱，将他置于麾下。
现在齐公来了，自己从寿春一把手变成了三把手，上面的婆婆妈妈多了起来。
“仲德公继续说说情况，孤听着。”
程昱目光从书信当中挪开，自信至极的说道；“豫章太守华歆有心向汉，今次孙策袭击会稽，他遣使抵达寿春，日夜期盼主公派兵南下，扫荡孙策之军。”
“如今四万战兵已经在长江一线集结完毕，水军也有甘宁文聘邓先等人日夜操练，虽比不上太史将军麾下的海军，却能护送一支人马强渡长江，直抵豫章。”
孙策扫荡江东，最先横扫的是丹阳，随后才是吴郡。面对孙策兵锋，王朗华歆并未抵抗，而是保持默契。
扬州虽大，精华之地在庐江九江丹阳吴郡四郡。豫章郡极大，几乎包含整个江西。会稽更是从杭州湾往南延伸，直到厦门为止，半个浙江福建都在会稽治下。
在东汉末年，地广往往意味着人稀。
长江以南并未获得太大开发，孙策周瑜拿下丹阳吴郡之后，也是颇为棘手。对豫章动手，会立马与荆州军交恶，大量兵力都会陷入战争泥潭当中。
在孙策周瑜思考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的时候，齐公强渡东海，横击徐州的消息让整个扬州震动，无数人陷入恐惧当中。
针对李云义带来的巨大恐惧，周瑜谋划良久，放弃对豫章郡的攻击，希望孙策与刘表交好，缔结同盟，一起对抗齐军。
孙策怒不可遏，严词拒绝，这才有了剪除王朗的计划。
而这一切，通过程昱的嘴讲述出来，李云义心情颇为复杂。孙策脾气暴躁，武力惊人，才有小霸王的称呼。这位小霸王得罪人太多，维持的孙家军已经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
在原本历史上，寒门出身的孙坚，根本没有士人愿意带着他玩。
连大汉官职都没有的孙策只能用拳头打出一片天地，他有项羽的武勇，却没有项羽的出身，身边聚集的都是非扬州的落魄士人。
孙策一死，孙权立马跪下，换取江东士族的支持，才能用七年换了一个赤壁，用一生打压世家，却没什么作用。
东晋建立的时候，江东世家还是那么几个姓氏为主，若非南下的士人太多，江东世家在东晋还会更醒目一些。
李云义南下，相比曹操提前了的整整十年。
若非刘协死于李傕手下，现在应该是建安二年。
孙策不是孙权，他抵抗的方式是主动出击，靠着身边寒酸的士卒，将校谋士，一边防守丹阳吴郡，一边攻略会稽。
那些对孙策不感冒的江东世家则忙着将孙策卖一个好价钱，都盼着孙策在齐公心目当中的分量能重一些，好让自己能够获得更多封赏。
“主公，孙策重兵戈，少内政，已经惹得江东天怒人怨，只要一支精锐愿意南下，陆家愿意带路，先孙策一步，拿下豫章。”
程昱老迈，野心却不小。但从面积上来说，豫章比丹阳吴郡更大，也更重要。
豫章北接江夏，西边与南郡长沙接壤。齐军一旦占据豫章，荆州随时都会被齐军被拦腰斩断。这个时候荆州军引以为傲的水军，根本派不上用场。南方水网密布指的是江浙一带，而非荆州南部与豫章。
“谁愿意南下？”
李云义扫了一眼在座的众将，程昱不可能南下，张飞也不行。未来进攻吴郡丹阳郡，还需要一个莽夫。
豫章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稳定时局的人。
“末将愿意领兵三千，南下豫章。”
最先站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荆州人文聘。他身着亮银甲，目光炯炯有神，此刻正年轻力壮，面对齐公李云义，也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哪怕他手掌心汗淋淋，也退无可退。扬州战争如火，正在蔓延。若抓不住这个机会请战南下，下一次有机会独领一军，不是平定荆州，就是交州。
“甘宁何在？”
李云义扫了一眼，只见赤裸上身，锦衣上铃铛跳动的甘宁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地上：“末将在。”
“你以水师，护送文仲业强渡长江，前往豫章。文仲业，此战关键并非是豫章，而是你部三千人马，豫章太守华子鱼，你可明白？”
文聘愣在原地，原本以为李云义下令让甘宁出战，不曾想却是让甘宁护送自己南下。他虎目含泪，一时间不知所措。还是老上司满宠见他不知所措，道：“主公尽管放心，仲业行伍不长，却是豪族出身，通晓兵法，必定会将豫章献给主公。”
“司马懿何在？”
李云义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文聘跪在地上，惊喜交加。
“微臣在。”
“汝随军参谋，正好华子鱼也是老臣，你正好与他多多亲近，守好豫章。”
“臣领命。”
司马懿看似稳得一笔，心中却慌如老狗。
那可是豫章，可是强渡长江，可是打仗！
“文仲业，有司马仲达辅佐，你可有心为孤拿下豫章，扫荡豫章贼寇，招抚山越为孤所用？”
文聘心思如何，李云义再清楚不过。陡然间身居高位，获得重用，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惊大于喜。
“末将不敢妄言，只能用一腔热血为主公抢先拿下豫章，抵御荆州刘表，江东孙策，山越蛮夷。”
“注意措辞，山越本就是我大汉子民，如何变成蛮夷？此番是招抚，并非与之交锋。”
李云义不满的瞅了一眼文聘，见在场的都是南方军，没怎么跟北面的游牧民族交锋，对山越有天然的鄙夷。
“末将失言......”
“失言？”李云义哂然一笑，半晌才道：“孤知道你们都是骄兵悍将，出身不是豪族便是士族。时下大汉分崩离析，你等又是平定乱局的大功臣，于情于理，孤都不该在这等小事上面责怪你们。”
“末将（微臣）不敢。”
“不敢？还有你们不敢做的事情？孤可以看着你们鄙夷山越乌桓南蛮，也能看着世家鄙夷汝等，让你们永世不得升迁。”
“孤要人人平等，你们不想与世家豪族平起平坐，想要违反大汉律令，孤可以给你们看看河间太守应劭上书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