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白无须，国字脸，一看就是正派人物。
年轻，英俊，威严中又有和善。
李云义跟诸葛亮对视一眼，前者二十二岁，后者十七岁。在年少轻狂的时候，却不约而同的选择沉稳。
“齐公，这位是诸葛孔明。”书佐介绍，生怕李云义没听清楚，补充道：“琅琊诸葛氏族人，刚刚加入工部。”
马均微微颔首，涉及到琯匠造的事情，他总是结巴，说话断断续续。索性他将亲信提拔为书佐，当自己传声筒。
“诸葛亮？”李云义惊喜交加，他惊的是诸葛亮居然出现在这里。喜的却是诸葛亮加入了工部，意味着他已经作出某种选择，不再是那个对大汉忠心耿耿的汉臣。
以己度人，他想到了荀彧，荀彧是否也会在大汉跟自己当中做出新的选择。一个是烂到底的大汉，一个是欣欣向荣的大齐，二选一不难吧？
“你兄长诸葛子瑜于我说过你，王仲宣，庞士元，徐元直也与我说过你。你这卧龙，总算开窍，愿意为天下苍生做些事情。马尚书，他你好好管教，是个人才，也是个刺头。若是有事，可以直接禀告孤，孤先走了。”
说罢，李云义哂然。年仅十七岁的诸葛亮仍旧年少，还不是哪个老成谋国的诸葛丞相。自己也不是刘备，手下可用之才不计其数。
荀彧都不算重要，更别说一个年纪轻轻，能力还未拉满的诸葛亮。
马均送走李云义，仍旧不明白李云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诸葛亮是人才，绝对不是什么刺儿头。
“连弩的事情，孔明你若是有心，可以暂时主管。”马均犹豫，诸葛亮家世清白，是自己人不假。可年纪是硬伤，除非他能够彰显出非凡的能力，不然难以服众。
工匠在齐公治下地位不断提高，不再是苦役。稍微有些门路的小老百姓再度做了选择，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子嗣多一条可以走。
与工匠地位一起提高的鄙视链，年轻后入门的工匠学徒不被前辈看重。工坊不是官场，却也有自己的一套运行逻辑。
以诸葛亮的年纪主掌连弩研发，不消说，必定议论纷纷。这些人不会明着对抗自己跟齐公的权威。但在暗地当中，绝对会绕过诸葛亮，自行其是。
“多谢尚书。”就在马均思虑良多的时候，诸葛亮一口应了下来。他脸上带着淡淡笑容，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一般的表情让马均更为担心。
年轻人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就被那些工匠打击一番，对日后未必是好事。
“不要说谢，我还未想好是否让你去做这件事情。”马均迟疑，面对诸葛亮，自己始终有些被砍穿的感觉。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却也只是不简单。
“还请尚书放心，亮虽然从未打造弓弩，却也知道亮委实太过年轻，未必能够肩负重任。亮若是有信心打造出连弩，尚书不用，岂不是误了大事！”
马均见说，只是盯着对方。四目相对，诸葛亮并无任何退让。他笑吟吟的，一切都成竹在胸。哪怕自己对此事不够擅长，家中还有阿丑能够帮上忙。
器械，可不只是男人的强项，女人也能做许多事情。
“此事便交给你。”半晌，马均咧嘴一笑：“你都不怕，我怕甚？这样，我写张条子，你拿着一张强弩好好研究。再过三五日便休沐了。等到新年之后，约莫初七工坊才会再度开工。到时候你与我说说你的腹案，看看如何驯服整个骄兵悍将。”
“诺。”
诸葛亮嘴角上翘，心中有丝丝暖意。他倒是没想到马均会如此关照自己，愿意为自己查遗补漏。
若不是一切都在自己掌控当中，指不定还真用得上这工部尚书。
......
齐公府内，李云义转身回来，不多时便见到数名年轻人正在院落当中相聚。
跟喝的晕乎乎的，颇有狂士气息的董昭毛玠刘馥不一样，鲁肃更像是一个暴发户。他穿着的绸缎衣服，更是商人，而非士人，与这其三人泾渭分明。
李云义快步走来，脸上并无笑容，他转瞬便到了众人身前，在亲卫的提醒声当中，几个人这才发现这年轻人居然便是大名鼎鼎的齐公。
鲁肃严肃，正色道：“小民鲁肃拜见齐公。”
“毛玠，董昭，刘馥拜见齐公。”
“你们三个先去醒酒，今日所见并非公务。明日之后你们才是大汉官吏，今日放浪形骸倒也不无不妥。日后切记注意你等身份。”
李云义大手一挥，将目光落在神采奕奕的鲁肃身上。
后者沉稳，少年老成，虽是第一次见到齐公这样的大人物，心中却无任何波澜。
“进来一叙。”
李云义迈动步子，进入厅堂，鲁肃紧随入内，一步步跟上，始终落在李云义身后数步的位置。
“你是淮南人？”
“小民是下邳国东城人。”
“东城原本是袁术治下，你可认识孙策周瑜？”
李云义明知故问，鲁肃未必认识孙策，但周瑜他是绝对认识的。他记得周瑜在担任居巢长的时候，就曾经问鲁肃借粮。可因缘际会，直到孙策死后，鲁肃才在周瑜推荐下，投靠孙权。
那是五年之后的事情。
现在孙策提前下了江东，周瑜也随之离开，跟长江北岸，几乎断绝联系，鲁肃居然投靠了自己！
“小民与周公瑾情同手足，前些日子，他还书信一封，请小民南下江东。然小民旧友刘子扬劝说小民参加齐公考校，微言大义。小民听后，茅塞顿开，故而北上。”
刘晔跟他是朋友？李云义错愕，倒是不记得这些细节。再一想刘晔也是淮南寿春地界的人，也回过味来。
两个人或许还真的是朋友。
“刘子扬现在是兖州布政使，他一封举荐信，比你考学更容易见的孤。你为何不让他举荐你？”李云义仍旧是明知故问。
他就是知道答案，才会孜孜不倦的询问鲁肃。这是个人才，不是江东那种小地方能够培养出来的能人。
鲁肃允文允武，能够治理地方，也能作为军师，更能坐镇一方。
最最最重要的还是，他对大汉没什么忠诚度，这样的人用着放心。
一个荀彧一个诸葛亮，就够心烦了。再多几个忠于大汉的，除了恶心自己，还能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