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婿。”吕布期期艾艾，结巴不行。
“怎么，长安刚来一个马均结巴，温侯几日不见，也结巴起来了？”
“什么叫也结巴起来了？”吕布见说，立马不结巴了。南下之行，本来是立功之举。现在人头到手，鲜卑人大败而归，损失不计其数，自己好歹是有功之臣，又没做错什么。
不多不对。
吕布看着李云义笑容满面的样子，反倒是狐疑起来。
“鲜卑人主力何在？”李云义心中只有一个问题。
“向东去了。”一听这个，吕布立马来了精神，信信誓旦旦的道：“鲜卑人不过数万，看他们的旗号，是西部鲜卑，日律推演所部。”
“贤婿，某家只有一万骑兵，就有把握将西部鲜卑击溃，平定西部鲜卑。”
李云义不言语，亲临战场并非是冒失之举，而是一种选择。现在见到意料之中的吕布，他谈不上多高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唯一的意外就是，这一部的鲜卑，居然是拓跋鲜卑。
“用不着你，孤已经从并州调遣赵子龙西进，扫荡中部鲜卑，一直到河套，鸡鹿塞为止。今年我军没有时间浪费在塞外。等到明年春天，或是秋天，温侯再度出塞也来得及。”
“明年？”吕布瞪大眼睛，悔不当初。早知道赵云出了并州，自己还劳神南下干嘛？直接尾随日律推演，杀他一个措手不及，立下大功也比现在落在李云义手中的好。
“温侯你好好休息，最多一天，成宜所部的羌人，必定退兵。”
李云义敏锐观察到——自从昨日入城以来，羌人已经不再对富平抱有任何幻想。坚城根本不是游牧民族能够强攻而下的，与其白白浪费人命，羌人绝对会尽快撤离。
或许是今天晚上，或许是明天一早。
“鸡鹿塞怎么办？”吕布一怔，下意识问道。
“鸡鹿塞有贾诩，张绣，够了。”
“张绣出城未归，或许死了。”吕布心情复杂的将那一日种种讲出。相对于战报，一张白纸上面所能够承载的内容。吕布的话更清晰，更明确，也更有煽动性。
李云义还能沉住气，他身后的齐军将校，尽皆怒目，恨恨的看向城下的鲜卑人俘虏。吕布相信，如果目光能够杀人，下面的人早就死了无数次。
“只要还没有坏消息，就还活着，他们一定不会死。至于温侯，这一次你做的不错，若非是对阵韩遂，需要精兵强将，这河套朔方，孤震得想交给你看守。”
吕布连连点头，也受不了这愤怒当中的无奈，赶紧拱手领命，嚷嚷着打破气氛：“贤婿尽管放心，莫说是一个韩遂，便是十个，某家都给你抓来。”
“就你？”李云义扯出一丝无奈：“当年王越能够深入羌地，在百万羌人当中将部落头领脑袋割下来。温侯您是准备一人一骑杀穿羌人，还是说笑？”
吕布脸色铁青，伸手想去抓方天画戟，却什么都抓不到：“贤婿尽管不信，等来日休沐，某家定然深入虎穴，却抓几只老虎给贤婿玩玩儿。”
“不行，老虎是保护动物。”
“？？？保护动物？”吕布傻眼的一瞬间，李云义大步离开。
......
“厮杀声停了，斥候强渡黄河，却也见不到战况如何。似乎鲜卑人被赶到了黄河，只有少量逃窜而走，剩下的不是死了，就是投降了。这一次，鲜卑人至少损失上万人。”
沉甸甸的数字压得成宜喘不过气，他麾下可战之兵也不过万人之众。这一数目看起来不少，但在战场上，却是不值一提。
齐军兵锋锐利，处处都有大量军士整军备战。
“将军，还是退吧。”
成宜只是默然不语，从丢失富平到现在，韩遂的斥责越来越严厉，哪怕心中清楚这并非是自己的错，他还是不敢就此离开富平。
只是现在齐军兵锋直指富平，自己真的还能坚持？
“齐军来势汹汹，咱们一部人马不过万人，根本不是齐军对手。还是抽身回到安羌将军身边，合兵一处，再跟齐军交锋。”
“真要将咱们的弟兄葬送在此处，将军回到安羌将军身边，又如何是好？”亲信喋喋不休，所言让成宜震动，沉默不语。
向北看看，富平城墙并不算高大险峻，大汉的边患并不在此处，而是在并州幽州凉州。北地郡的军事压随着一退再退，已经消弭。
地处要冲的富平县城也不过两丈高的城墙。
真要打，未必打不下来。
“将军，咱们在凉州跟大汉作对快十年，大汉可拿咱们有办法？过去数年，咱们弟兄入了司隶，那一仗赢了？这打仗还得回凉州，才能耗到齐公招降俺们。”
成宜猛地起身，看着巍峨城墙，一扬马鞭道：“走，连夜就走，去安定。若是姓韩的责怪俺们，俺们就看着他们打。”
“将军英明。”亲信们闻言大喜，转身就将消息传的到处都是。
富平城中，李云义望着城外军营，久久不语。张庭早就习惯自己主人想事情的时候，半晌都不说话。
就好像那楚之大雁，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吕布侍立一旁，确实耐不住寂寞，他左看看有看看，心思始终都在城外羌人身上。
天渐渐暗下来，城外火把连绵，将整个营寨照的透亮。影影绰绰的军士忙碌不休，将值钱有价值的东西打包整理。北地贫瘠，安定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持续百年的羌乱将东汉活活拖跨，也将凉州变成废墟。
凉州州郡，只有地处中心的金城，汉阳俩郡稍微好一点。更远的敦煌郡早就废弃，哪怕是韩遂马腾，都对敦煌视若无睹。
漫漫黄沙路，没有贸易，经营敦煌就是赔本生意。
丝绸之路说得好听，凉州哪里来的丝绸。
“贤婿，依某家看，成宜只怕今天晚上就要连夜撤军。”
“撤军？”李云义一翻白眼，你现在才看出来？
“对，就是撤军。”吕布视若无睹，将自己所想一一道出：“这成宜营地越是热闹，只怕他们走的越走。若非如此，谁家军营......”
“你不会想要追击吧？温侯。”李云义打断他的话，诧异道。
城内城外一静一乱，成宜明晃晃的再说，我要撤军，不服来干。
不对，主动怼上去，倒是吕布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