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日磾身份超然，大汉老臣的身份在这个时代，无论是面对士族豪强，还是官员军汉，都是一张别样的通行证。更别说他六十岁的年纪，跟齐公妻族族长的这一身份。
昨日关羽便接到拜帖，知晓今天马日磾会来拜访自己，心中狐疑之际，还是极为郑重。都说关羽重士卒，轻士大夫，不准确。
人是会变的，关羽还不是后世那个义薄云天的关羽，也没有虚荣心膨胀到无视绝大多数士大夫的地步。
哪怕在刘备手下，执掌荆州的时候，他也有敬佩的士人。
只是庞统法正等人先后病逝，诸葛亮主掌内政，关羽身边没有一个分量足够，足以帮助关羽分担军务民政的人。
时间长了，关二爷自然不将手下的士人放在眼中，行事独断。更何况，水淹七军的时候，关羽身边就没有一个擅长军事的谋士协助关二爷守荆州。
手下一票文官，治民倒是不错，军事能力只能用拉胯来说。
李云义手下并不缺乏谋士，无论是荀攸还是庞统等人，面对关羽这样的军汉，都有自己的分寸，知道如何让对方接纳自己，又不喧宾夺主。
时间长了，关羽对有能力的士人，反而心存敬仰，少了轻蔑。
“将军，差不多时辰了，翁叔公应该到长安了。”负责接待的书佐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关羽身边，生怕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一个不开心，挨顿骂。
军伍当中，向来一切从严，身为这一军的长官，关羽威严日益增加。寻常书佐仰望关羽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能不怕？
“走，与关某一道去迎接。”关羽微微眯眼，旋即大步走出营房，还未走出营门口，便见一名骁将闯入自己眼眶当中。
“好一个少年英雄，他便是马超？”
关羽侧目，现年十九岁的马超等得起少年英雄这一称呼，他换上新的战甲，披上披风之后，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英武。
昨夜夜宿槐里，马家人或好奇，或关心，其乐融融的景象让他心驰神往。时间不长，他便认识大多在家的马家人，对自己便宜老爹，便宜爷爷，也有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似乎自己羌女之子的身份，在马家也不算什么。
关羽话音未落，便领着十余骑直奔马超而去，百步距离转瞬即到，不等马超退避，关羽便勒住战马，冷冷道：“倒是一个好汉子，翁叔公何在？”
“关将军。”马日磾见关羽亲自出营门迎接自己，对降服马超，让他学文，多了一丝把握：“许久不见，关将军越发威武。今日冒昧叨扰，便是为了此子。”
关羽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与关某切磋一番技艺。”
“大善。”马日磾面露欢喜，关羽是齐军有数的名将，手中青龙偃月刀不知道砍了多少人的脑袋。
这样的名将愿意帮助自己教育不听话的小崽子，他心中只有感激。
“多谢将军赐教。”马超心中不一，胸腔当中有熊熊烈火正在燃烧。
“走，回营！”
营中沙场空荡的，本来在操练的军士们被勒令退后，片刻后只剩关羽马超二人在沙场上对立。
两匹骏马不安的来回踱步，马背上的马超也是亚历山大。他额头冒出冷汗，心中无甚把握。关羽威名赫赫，又处在男人最好的年纪，战力仍旧在巅峰。
这样对手，允文允武，让马超隐隐明白自己便宜爷爷究竟是要干嘛。
想要不学习，只能打败眼前的关羽！
“咚！”
鼓声被敲响的一瞬间，关羽拍马杀出，他冷着一张枣红色的长脸，微微眯眼。眼见马超直奔自己而来，铁枪刺来，手中青龙偃月刀后发先至，势若奔雷的斩在铁枪之上。
“铿”的一声，马超吃惊，虎口发麻。
“再来！”
关羽却是不给马超思索的时间，他拨马反转杀来，这一次不在防守，青龙偃月刀大开大合，走的就是势大力沉的路子，一刀接着一刀。
不十合，马超便被激起凶性，扯掉身后披风，一抹额头上的热汗，杀了过去。
他死死盯着对面关羽，看着远处杀气腾腾的齐军，愈发凶狠。
他这个年纪的人，不懂什么叫做隐忍，只知道锋芒毕露，面对强敌，他手中长枪一改刚才的迅猛，也多了几分柔和，枪枪朝着关羽要害，覆甲之处而去。
“再来。”
关羽咧嘴一笑，仍旧游刃有余，他久经沙场，厮杀经验是马超无数倍，不用眼去看，就能猜到马超铁枪目标何处。
金属间的碰撞简单粗暴，让或远或近的军士屏息凝神，也让马日磾浑浊的双眸当中有了异彩。他低低思忖，忍不住道：“不愧是我马家的麒麟儿。”
随同而来的三子能力一般，品性却是敦厚，他道：“只修武，不习文，只能做莽夫。父亲想让超儿成我马家的麒麟儿，还要多加磨练才是。”
“磨练？”马日磾摇摇头：“磨砺什么磨砺，年少轻狂是好事，这股傲气只要不泻，他就能一飞冲天。我没本事让他熟读四书五经，但一些做人的道理，行军方略，让他成一个万人敌，倒是不成问题。皇甫家如今势衰，也要一个合适的弟子作为人情，拉扯皇甫家一把。”
马日磾看的真切，皇甫嵩虽然死了，可皇甫家还在，仍旧是名门将族，儿子皇甫郦现在没有归顺李云义，就在北地种地。
不管皇甫郦能力如何，只要马超能够拜已经过世皇甫嵩为师，皇甫郦为兄长，名分有了，就能够获得皇甫家在地方上的威望。
大汉，师承何人很重要，好的老师带来的名望，足以让马超越过最尴尬的出身，学到真正的兵法，方略。
除了皇甫郦，长安军中的关羽，荀攸等人也是允文允武的良臣，足够教导马超成长。
就在他思索马超未来要如何前进的时候，沙场上的较量已经分出胜负。马超稚嫩，仅仅靠着直觉，本能，仍旧不是关羽的对手。
“一百八十回合才败！”
马日磾忍不住低笑一声，一个十九岁，一个三十五岁，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到最后，马超却不能一败涂地，这样的少年英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