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营寨灯火通明，军士巡逻。
去卑也是在战后第一次见到自己变得白白胖胖的侄子，呼厨泉。
两人相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走入一处营帐当中，后者看着自己叔叔，不免摇头：“我都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不能跟齐军作对，你偏不信。这一次身陷囹圄，你麾下部众死伤如何？”
“正是不知凡几，俺才想跟你一起逃出去。”去卑黑着一张脸，被自己亲侄子数落的滋味可不好受。
“逃？”呼厨泉一怔，愣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叔叔嘴里面会说出逃这个字。
“对。”去卑长话短说：“李云义那厮逼迫我放弃左贤王之位，前往寿春......”
“那不挺好的吗？”呼厨泉诧异，一脸你疯了的表情，去没有拦住呼厨泉，毕竟这是自己亲叔叔，叔叔没了，遗产有自己一份。
“好什么好。你没了单于身份，你叔叔我又不是南匈奴左贤王，这匈奴日后谁人做主？”去卑急切，全然没有注意自己侄子不知不觉当中，眼中有了一丝凶厉。
这眼神变化正是呼厨泉内心最真实的表现，他不动如山，义正言辞的道：“原来你是为了自己左贤王的位置想要跟齐公作对，你可曾想过匈奴人反叛自己该如何是好？”
“死在自己当家做主人，也比给人做狗的好。你跟我一起，回到祁县之后。你是单于，我是左贤王。我跟中部鲜卑的鲜卑大人有交情，他们绝对愿意帮助我们，跟齐军作战。”
“之前他们就配合麴义许攸，与齐军作战。现在袁绍退却，鲜卑人恐惧齐军清算，正是当你我打手的好机会。呼厨泉，机会只有这一次，你要是跟我一起，少不了你的好处。”
去卑眼神狠辣，早知道投降是这个下场，他根本不会投降。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自己投降，认罪，那就啥事儿没有。
顶多付出一些牛羊，就能无罪返回祁县作威作福。
不给牛羊，人口，部众也就罢了。连自己最紧要的左贤王身份都不给，那不是白嫖吗？
去卑怒火中烧，总算发现自己侄子一言不发，只是看向自己，冷冷问道：“你真的想要背叛齐公？”
“这事儿还能作假？”去卑反问，声音又低又急：“赶紧准备，营地里面有不少匈奴人，借助他们的力量，肯定能走。”
“营地匈奴人不多。”呼厨泉摇头，伸出手道：“算起来，只剩你一个了。不过这一个人，不是被齐公处死，就是送到矿山挖矿。”
“来人，革拿这厮！”
话音还未落下，营帐外面便冲入数个甲士，都是穿着齐军甲胄的匈奴人，他们目光凶狠，见到去卑的一瞬间，便不顾上下尊卑，直接将其按在地上。
仓促之间，去卑没有丝毫反抗。他身穿布衣，没有任何武器。来的又都是齐军精锐，人人披甲。
“放开俺，俺是你们左贤王。”
那些军士却毫不迟疑，将自己的左贤王按在地上：“卑职奉命行事，左贤王您还是跟安乐侯，跟齐公解释。”
“安乐侯？”去卑瞬间明悟，这家伙原来已经将匈奴能卖的卖得差不多了。
“呼厨泉，你这竖子，为何要害我！”
他怒目，脸上尽是恼色。时至今日，他却是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匈奴人，呼厨泉不愿意帮助自己，这些匈奴军士更是将自己视作为仇敌。
“害你？我这是救你......”
“莫要以为你不在一个一个俺，就是汉人世家子，你呼厨泉是什么东西，乃公一清二楚。”去卑神色愈发阴狠毒辣，脸上的怒意也是十倍百倍：“你要用你叔父的脑袋换取荣华富贵，好，俺给你杀。”
“多谢。”
呼厨泉冷笑一声，毫不介意的下令：“将他交给军师处置。算了，还是我送他去见军师。正好说说我的心里话，好叫军师知道什么人可以信赖，什么人是白眼狼。”
呼厨泉冷笑声声，见到李云义跟徐庶的时候，却是乖巧得很：“启禀主公，军师，南匈奴左贤王去卑密谋反叛，回到祁县与主公作对。还请主公问询后，杀之立威。”
李云义侧目，徐庶却道：“若是真的，倒是可以杀之。”
这下李云义更是忍不住看向徐庶。
徐庶是不支持滥杀的，现在却要杀人，有问题。
“你这叛逆，明明是匈奴人，却要做大汉的狗！俺就是死在李云义这狗贼的手下，也比你眼睁睁的看着南匈奴灭亡好。”
不等李云义开口，去卑心知必死无疑，破口大骂起来。
“你什么你？当年我父亲被须卜骨都侯杀掉的时候，你是右贤王。须卜骨都侯册封你为左贤王之后，你便视我兄弟为仇敌，不愿意接纳我兄弟回到南匈奴。”
呼厨泉冷笑不止，南匈奴数十万人口，牛羊数百万之巨，如此大的一笔财产，内部的争斗不比汉庭差太多。
自从老爹羌渠被族人须卜骨都侯杀掉之后，整个南匈奴便跟自己毫无关系。如果不是须卜骨都侯死后，汉庭不肯册封去卑为单于，这名义上的单于也轮不到自己。
既然不是自己的，那卖出去他也没有丝毫心理负担。一个安乐侯，足矣。
能够当齐公的狗，比在塞外风吹日晒，朝不保夕强得多。
“今日你若是不想谋反，我倒是会尊重你几分。可你这叛逆，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情，你都找死了，我不趁机落井下石便算的起叔叔您了。您放心，婶婶，妹妹，我都会好好照顾的。”
照顾？李云义一时无言，直接想歪了。匈奴人的照顾是很直接的，是在床上照顾。这固然是草原上女人是稀缺物资，是家庭财产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匈奴人没有伦理概念，坚持传统。
这一点，大汉没有纠正的必要。
“这个不用你，既然他做错事情，会有人将他的家眷戍边。”李云义直面呼厨泉，道：“出去准备，去寿春，从骑都尉开始干，你的爵位能够传承几代，全看你立下多少功劳。”
“臣叩谢主公，必定不让主公失望。”
“他怎么办？”呼厨泉一走，徐庶便忍不住问道。
“还能怎么办？查清楚后，丢矿山。拖出去，彻查！”
“诺。”
军士颔首，走了之后李云义才漫不经心的道：“去卑现在还不能死，三五年后，等到匈奴彻底成为大汉的一部分，他若是还活着，就送他回去。”
“懂了。”
徐庶点头，就是现在不能死，得等五年才能死，先记下来，日后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