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匈奴骑兵在呼厨泉毫无察觉的时候已经整军备战,眼下号令声响起,这一支轻骑兵冲营而出,声势骇人。
“大单于,他们对您可没什么善意,要不是我从中说项,也轮不到你当这个单于。我们大汉有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现在最好什么话都不要说,让他们去做。”一个声音在呼厨泉身后响起,让他身形一怔,最终不语。
不知为什么,他今日的心总是静不下来,那高高立于缓坡上面的齐军就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任你东西南北风,想要攻破,都难于上青天。
齐军绝对不可能只派三百人就出阵与自己厮杀,更不可能坐看三百人全军覆没,也无动于衷。
这齐军统帅赵云名声不彰,本事却不差,那一杆亮银枪的好似银龙,每一枪都堂堂正正的刺出,没有丝毫阴险味道。
这样的人,会坐以待毙?
“张弓。”
赵云不动声色的退后,到了队伍跟前,冷不丁开口:“一轮弓箭后,全军向西北而去,骑射三轮。”
动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军不断接近,三千人对阵三百人的队伍,在百步的时候,随着一声喝令,箭矢如狂风暴雨般泼洒而去。
三百支箭射落一二百骑之多。
“他娘的,齐军的骑弓怎么这么远?”匈奴人瞠目,硬着头皮继续追赶。他们调转马头,也朝着西北方向奔去,竭力将二者距离拉近在六十步之内。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支全是白马的白马义从,屡次三番在百步之外,便一轮箭矢泼洒而来,收割掉几十条人命,造成小小的骚乱后,立马抽身而走。
直娘贼!在营寨当中的呼厨泉脸色铁青,骑射明明是匈奴人的看家本事,现在却被齐军用骑射压着打。
追击了足足一刻钟,齐军一骑未损,己方倒是留了一地尸体。也不知道那齐军手中的弓是哪来的,凭什么百步之外还能破甲!
寻常骑弓不是在六十步之内才能有一定杀伤力,想要破甲至少要在四十步内吗?
呼厨泉百思不得其解,挠破头的结局仍旧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屠杀,被齐军蹂躏。
“撤回来,不能这样下去。”
呼厨泉咬牙切齿,声声泣血:“匈奴人不能打这样的仗,齐军人人披甲,战马头上,屁股上也有甲片覆盖,不管是皮甲还是铁甲,都不是俺们的骑弓能破开的。继续纠缠下去,齐军会冲阵。我们会一败涂地。”
“真的吗?”呼厨泉身边站立的辛评闻言一笑:“那就擂鼓,吹号角,让他们死战!死战不退。”
“军师疯了?”呼厨泉脸上再无血色,只有苍白。这袁绍军竟然恐怖如斯,不将匈奴人的命当命。
“你不懂。我要的就是他们一败涂地,只有这样,他们才回来。”八壹中文網
辛评懒得跟一个半文盲解释太多。若是呼厨泉手握大权,他自然是要尊重的。可呼厨泉就是一个名义上的单于,麾下并无部众,被自己推上来的一个傀儡。
“不对,你不错。日后战场上有形势变化,你一定要提醒我。”
“真的败了!”
辛评很快一改刚才的轻蔑,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一支齐军竟然忽的调转马头,以谁都想象不到的速度,直直的撞在匈奴人的军阵当中。
顷刻间,人头滚滚,匈奴人溃败,被一杆亮银枪生生杀穿。
数千人的军阵好似纸糊的一般,一戳即破。
三千人被三百人击溃,这种事情发生之后,辛评并无恐惧,只有欢喜。
野战打不过,坚守营盘也是上上之选。
赵云比往日多了一份沉稳,今天胜券在握的时候,他反而更加稳重,浑身上下都是谨慎。三百人冲阵三千,看似胡来。
可却是幽州边军经常干的事情,甲胄齐备,弓弩占据有势,士气如虹的幽州边军,三百人足以在一刻钟内打垮一支同样擅长骑射的乌桓骑兵,鲜卑骑兵。
匈奴人比这二者,还要弱小不少,更容易被欺负。
他用力拉扯战马,不去触碰马背上的箭矢,嘴角不住抽搐,招手道:“回营庆功!”
干涸贫瘠的土地被鲜血滋润,大片大片的匈奴人倒在地上,没了呼吸。还活着的匈奴人拼命挣扎,远离齐军所在的方向。
“诺!”
剩余的二百三五十白马义从纷纷应诺,将战死,受伤的袍泽弟兄放在马上,便朝着军营奔去。
他们面带笑容,大呼畅快。此战骑射损失不大,到了冲阵时,才出现伤亡。匈奴人在孱弱,手中骑弓也能射人射马,将一支支要命的箭矢,倾泻在冲阵而来的齐军身上。
死亡,在所难免。
“将士们,欢迎回家。”
田畴一改刚才的态度,面对赵云的时候,多了一丝钦佩。这就是乱世,不管出身如何,只要能力不俗,那就值得被人敬佩。
军医伺候一旁,见到伤员回来,立马开始忙碌。方才生龙活虎,嗷嗷叫着的白马义从,立马用天南地北的国骂,问候下手不知轻重的医护兵跟大夫。
几乎人人身上都倒挂着几支羽箭,厮杀的时候,这些厮杀汉咬咬牙便忍了过去。现在无需再忍,他们却是疼的龇牙咧嘴,叫苦不休。
“骂吧骂吧,骂完了都去伤兵营躺着。等这一仗打完,我给你们一营人马安排轮休,到长子城,或是太原城一醉方休。战死的袍泽弟兄,籍贯记下,我没什么积蓄,此战的赏赐,全都给他们家眷。”
赵云板着一张脸,说出的话让田畴动容。他瞳孔收缩,不明白赵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明明这只是军士!
在齐军当中,这样的人何止千千万万,若是人人都要顾及,那岂不是整日都要忙碌于这等小事上面?
值得吗?
他忍不住要问,却不能问出口。
他是刘虞部下,在地广人稀的幽州,当地世家大族的利益之前并未受损,现在李云义要清查土地,人口,他也是极度配合。
长居州牧府内,他知道这是每一个有能力的君主都会做的事情,与之抵抗到底,不如老老实实顺从。
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但是当下,谁敢反抗李云义,谁就会死。
死的很惨。
“赵将军,是否要改变计划,今天晚上发动夜袭?”在杂乱的声音当中,有人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