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军,死战!”
李傕面露疯狂,他身边已经挤满西凉军,不断有人从队伍当中分出来,奔向关羽。厮杀从一开始,便惨烈至极。这些自知自己只能死战的军士,悍不畏死,不断的想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拦关羽。
关羽神色冰冷,心思非但没有大乱,反而愈发沉稳。
他在入城之前,还在犹豫效忠汉室,还是主公李云义。现在选择题,只剩一个答案。他不在胡思乱想,手中青龙偃月刀锋利无比,一刀一个西凉军。
“关将军威武。”
马越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多少次惊掉下巴,但现在他确确实实是喜出望外,总算见到了跟传闻当中的齐军一样的东西。
齐军作战勇不可当,文臣如雨,猛将如云。关云长的大明他不算如雷贯耳,却也知道有这么一个武夫。
他私底下也不是没有议论,认为李云义就在长安外面,却将指挥军队的权利尽数交给关羽,而不是亲自坐镇。
相对于关羽,打下半个天下的李云义,才是大名鼎鼎的无敌战神。
现在他明白了,这关羽的确牛逼,斩将夺旗,万军当中取敌将首级的本事,自己是拍马都追赶不上。
在齐军当中,这么牛逼,却不止一个,还有张飞赵云。负责围困堳坞的李典,似乎也是骁勇善战之人,不然也不会被委以重任。
这样想着,他愈发不敢小瞧这些泥腿子组建的齐军,明明并无世家子,却能创造如此多的奇迹,当真恐怖至极。
“军师,我能加入齐军吗?从小兵开始都行。”
“你?”荀攸目光一凝,哭笑不得。马越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不过了,此人能力马马虎虎,倒是可以当一个县令,稍微培养一下,要是能融会贯通,当一郡太守也行。
这样的人,现在居然想要从军,这是最离谱的事情。
“对,就是我。”马越一脸严肃:“我自小学文,儒家经典倒背如流,却不知其意,更不懂上马杀敌,下马治国。今日见关将军,我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想要追求什么。”
荀攸一时无言,看着比自己下了十多岁的马越,又看看城下正在厮杀的齐军,不禁说道:“你懂青州军吗?你知道青州军是什么吗?”
马越一怔,不明白青州军的含义。
“回禀军师,小人不知道。”
“青州军始建于青州,是为了对抗青州黄巾而建立的军队。占据兖州冀州之后,青州军的士兵从青州人变成汉人。只要是大汉百姓,都能加入。”
“在青州军征服乌桓,东部鲜卑后,乌桓人,鲜卑人也纷纷加入青州军中,成为其中一员,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愿意来青州军吗?”
马越仍旧是摇头,这一问题他能给出一百个答案。可他心里面也清楚,自己给出的一百个答案,一千个答案,都不是正确答案。过去的青州军,现在的齐军,他的确弄不明白。
“很简单,西凉军诞生于羌乱,被董卓变成私军后,不断劫掠,烧杀百姓,军纪败坏。青州军诞生之后,一直都在保护百姓,无论世家豪族,还是百姓,都能在齐军治下安居乐业。乌桓人,鲜卑人也是如此,广开贸易之后,他们愿意保护自己的族人,利益。”
“财帛动人心,比财帛更重要的是,自己心中的人。马公子,你心中可有必须要保护的人?”
马越闻言,眼前浮现出一张精致的面容:“有。”
“攸也有想要保护的人,便缴纳赋税,成为青州军的军师,用尽全力,保护家人,百姓。”
马越久久不语,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极其浅显的答案。
可是到了此刻,不管得到的答案,是自己心中所想,还是从未想过的,他都愿意奋力向前,一步步的闯出一个明天。
保护。
他咀嚼着这个词汇,眼眸当中却是有了从未有过的温柔。
城下,军队并未冲入城中巷战。齐军彻底占据北门之后,关羽便勒兵不动。大片大片的军士坐在战场上,看着以工代赈而来的民夫将尸体分门别类,运输出城焚烧。
军士们来不及洗手,便嚼着新送上来的大馒头,咸菜,温水,恢复体力。
陷阵营是例外,他们仍旧背负甲胄,仿佛铁人一般。
时间不断流失,距离艳阳高照,只差数个时辰。
到了日中,便是陷阵营的末日,密封不透气的铁甲在烈日底下,足以让里面的甲士,活活热死。
“休息一下,接下来的巷战,本将准备以长枪兵夹杂弓弩手为主,陷阵营可以好好歇息,一旦有啃不动的骨头,你们再上。”
“或许用不着你们,等太阳出来,西凉军就知道他们输定了,大部分人不会为了李傕死战。哪怕挖矿,五年之后还是一条好汉。”
“主公说过,惩罚不是目的,教育才是。”
“诺,一营人马卸甲。”
高顺微微颔首,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这一坐,立马有半数甲士坐下。剩下半数则是开始解开甲胄,褪下战甲歇息。
关羽目不斜视,这样英武的好汉子,在吕布手下,无疑是暴殄天物,只有在齐军当中,才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
“好好歇着。”
......
潮水一般退回去的西凉军再度结阵,封堵路口,减缓齐军的进攻。
城中四处燃火,这一次并非是吸引西凉军注意力而放的火,而是凶神恶煞的西凉军点燃一间间民房,想要摧毁长安。
“大司马,不能放过啊。俺们,俺们弟兄的家眷都还在城中。这一把火下去,人都没了。”
有人跪在地上,大声呼喊,直愣愣的冲撞李傕。
丢了一条肩膀的李傕神情阴郁,眼见军士到来,只是道:“人没了就没了,只要你还在,迟早还能生几个小崽子,传承香火。不就是女人孩子,算的了什么。”
李傕身边的军士脸色发青,军心已经涣散。此人说的正是他们所想的,长安当中不少民房被都被这些西凉而来的外来者占据。
数年间,他们不少人都将家眷接到长安享福。眼下放火烧城,烧的便是自己家。
那汉子见李傕说得直白,心知自己阻止不了李傕,迟早难免一死:“大司马家眷都在城中不假,却无子嗣。你们李家断子绝孙,就非要牵连到俺们身上?”
“拖下去,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