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青州军已经全都进入营寨，斥候封锁长子四周，袁绍本部深陷重围当中。”徐庶毕恭毕敬，对李云义的佩服在不知不觉当中，强了一个档次。
自家主公心系百姓，百姓也对自家主公心悦诚服，这等功绩，他不敢小瞧。
“可曾俘虏袁绍军士，获得最新情报？”从邺城一路而来，他脸上并无半分困顿之色，哪怕是一个时辰前的激战，也没有让他疲惫。
他仍旧神采奕奕，洋溢热情。
“回禀主公，山坳一战，千余袁绍军被俘虏，大量器械，甲胄正在清算。情报而言，微臣以为最重要的当属袁绍躺在病榻上，长子城中具体事务由郭图袁谭负责。”
“郭图袁谭？”李云义眉头一紧，随后放松：“我曾听闻，袁绍军中最善谋划的乃是冀州田丰。如今田丰在临汾附近，长子城中的郭图能力次之。”
“袁谭年纪虽小，却是袁绍长子，或能安稳军心。两者配合，长子仓促间想要攻陷，只怕不易。”
徐庶心中早有计较，当下朗声说道：“主公有所不知，城外这一支袁绍军便是郭图布置的精锐，意在趁此机会拔得头筹，最好将温侯斩杀。”
“如今袁绍军大败，郭图袁谭二人，必定夜不能寐。还请主公加强防御，谨防袁绍军夜袭。”
“就他们？”李云义扑哧一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袁谭郭图二人能力在这乱世当中，只够做一郡之主，一无远见，二不能治民治军。若非袁绍打下基业，袁谭屁都不是。
“放心，袁绍军无论是守城，还是野战，都不是我军对手。眼下当务之急不是强攻长子，而是扫荡四野，收敛百姓，填充上党。”
并州多山地，但每每有城池的地方，必然有小块平原产出粮食，供养百姓。长子能够成为上党治所，自然有大片平地。
这片平地，正是能够酣睡的关键。
长子城关上旗帜林立，每隔十步，便有甲士簇立，在落雨当中，凝视城外，心中咒骂将自己派遣出来守护城池的将校，耳朵却是竖起来，听着身边的对话。
一高一矮，一三十余岁的中年胖子撑着油纸伞，身边略矮的袁谭驻足城关，远眺雨雾当中，仍旧人头涌动的青州军营地。
“军师可有法子破敌，一扫下午颓废？”袁谭心急，他年轻气盛，说话又快又急，好似连珠炮。
在他身侧的郭图却是老成谋国之人，他语重心长的道：“大公子勿要着急，这青州军来的匆匆，安营扎寨却是颇有章法。下午便有兵卒挖掘沟渠，设置拒马，岗哨，将营地变成铁桶一般。”
“那我们也要速速加固城防，免的青州军来攻时，城防不够坚固。”见郭图要压后进攻，袁谭又有新的想法。
“这倒不错。”郭图闻言一笑，称赞道：“大公子行事颇有章法，这加固城墙，还请大公子坐镇城楼，好好盯着。”
“军师有令，不敢推辞。”袁谭拱手领命而去，片刻后，便有士卒不断敲击房门，引起一连串的哭号声。
“快快开门！州牧有令，每家每户十岁以上男儿，都要作为民夫，藏匿者，杀无赦！”
呼喊声在雨幕当中不值一提，士卒粗暴，百姓身心一齐凉透，双目无神的开始搬运各种军械，礌石，滚木尤其被袁谭放在首位，直叫民夫吃了苦头。
大雨滂沱，行道本就艰难，袁绍军士卒趁机勒索，索贿，哪里肯管强征而来的民夫是否有雨具。
一场大雨浇下来，民夫很快疲惫，动作愈发慢了起来。而那些士卒眼看着在限定的时间内，难以完成任务，手中皮鞭，叫骂声不绝于耳。
他们与袁谭全然忘了，这一份城防计划，乃是制定于天晴，从未考虑过在大雨时，如何应对。
......
“大人召唤俺们来这，可是有什么事情？”
在行军路上，叫骂苍天的民夫苦着一张脸，他们方才将湿漉漉的衣服换下，穿着青州军日常军装，便被着急在营帐当中。
营帐空旷宽大，足以容纳百人，正中又有一盆炭火驱赶寒意，数名青州军文吏处理庶物。
“不知。”一文吏摇摇脑袋，指着帐篷顶道：“听说是军师下令，请你等民夫代表，在此相聚。”
“来人，送上酪浆，给诸位暖暖身子。”
“诺。”
民夫们纷纷称谢，片刻便见到数名士卒端着酪浆土碗而来。
酪浆香醇，来之不易，直叫这些穷苦惯了的汉子目光闪烁，对即将见到的“军师”，也多了几分好感。
正在细细低语，文吏忙碌的时候，就听见帐篷外面忽的多了一阵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战靴踏着积水而来，数人开道，徐庶先一步入内后，来不及脱下身上蓑衣斗笠，便道：“使君到。”
他声音温和，所说的话却如同一记惊雷，直叫这些民夫骇然。文吏互相看看，顾不得处理公务，纷纷起身看向营帐门口。
只见数名军士抬着一口口箱子入内，最后才是李云义孤零零的身影。
门帘关上，雨声立马变小，呼吸声却是一时间清晰可闻。
李云义摘下斗笠，又将身上蓑衣褪下，亮银色的战甲熠熠生辉，可比他身上战甲更璀璨的是塔的一双明眸。
“诸位久等了，今日请诸位到来，云义先谢过各位连日奔波，献花就不多说了，开箱子。”
“不敢当。”
“使君说笑了。”
“使君，这钱俺们可不敢要。”
民夫总算从惊雷当中回过神，连声不敢，胆子却是大了一些，目光也热烈起来。
箱子被打开，那是一箱箱五铢钱，并非是董卓铸造的小钱，而是东汉历代铸造的五铢钱，在这市面上流通不多，十分珍贵。
“不敢要？”李云义哂然一笑，好奇的看向他们。
只见一人缓步上前，行了大礼，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俺是庶民，整日劳作，全赖使君，才有了些许田地耕种。今日换上衣衫，拿了银钱，只怕要上战场。俺斗胆，还请使君收回成命。”
“还请使君收回成命。”
一群人应和，中气十足。
文吏们无语至极，李云义身边甲士也是冷漠以对。
民夫们却是沉默，看向自己脚尖，一言不发。该说的话已经有人站出来说了，他们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