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两个时辰。”
月朗星疏,李云义看着已经有了喊杀声的曹军大营,再无轻松。
他快速调度,不断派出斥候,却不见张辽,只见身上插着几根羽箭的徐庶。
徐庶一见到李云义便拜倒在地,哭丧着一张脸:“还请主公责罚,微臣大意,让曹军包围张将军所部,现在尚且不知张将军生死。”
他说的混乱,满脸狼狈的样子让李云义面沉如水。
“谁的责任日后再说。”李云义不怒自威,快速调度兵力:“斥候向北去,尽可能拦住曹军溃兵,将他们围在淮阴。”
“张庭,你带人准备冲营,不要胡来,稳扎稳打。”
“诺。”
张庭领命而去,李云义却没有停歇下来,他道:“吕小姐,你在此处等候,我去去就回。”
吕玲绮一听立马炸毛:“你去哪儿?为什么不带着我?我杀过人,知道该怎么保护你。”
李云义不容否决:“我不是去杀人的,我是去救人的。战场危机四伏,我不希望你出事情,你在此处等我。”
“不行。”吕玲绮快人快语:“你要是将我丢在这里,我便带着我吕家的几个亲随,偷偷跟上......”
“那你跟着队伍走,姑且当一个百人将。之后再敢战场抗命,杀无赦。”
“诺。”
吕玲绮笑靥如花,学着武将作揖后,翻身上马。
另一边,李云义正在最后布置:“单从南边进攻难免碰壁,还是要走北边,尽可能找到营地弱点。我就不信,淮阴四周曹军营地都坚若磐石,让人无懈可击。”
他发了狠,想要在这个时候多做一些事情。
这一切的变化发生的太快,让他措手不及。
也让他认清楚一个事实,徐庶还是太年轻,纵然聪明,战阵指挥还是有所欠缺。
归其根本,还是自己太过信任徐庶,才会有这样的恶果。
原本历史上,徐庶出山是十年之后。
相比现在,十年后的徐庶更加成熟稳重。
“吕玲绮,你领百人速速出发,向北探寻,联系淮阴。”
“诺。”
吕玲绮全然不知道这是李云义支走自己的借口,仍旧将此战当做自己此生第一次真正带兵作战。
不是冲阵厮杀,而是领兵。
百人将,也是将领。
“主公,微臣还能战。”徐庶的再度请命,胸腔当中有一团火郁结。
方才两军之间有所空隙,他拼命填补,却无济于事。摇曳营地之外的骑兵,根本无法进入营地,支援步兵。
曹军精锐强弓枪阵,他冲击数次,都被硬生生的打了回来。
“后军需要有人坐镇。”李云义轻描淡写拒绝徐庶。
“诺。”
徐庶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李云义是主公,自己也的的确确败了。
......
“军师快走!”
李通快步而来,满脸惊悚。他挠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安排在北面的的守军是如何被高顺所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的。
前后不过一刻钟,高顺就杀到了自己面前。
这营地太恐怖,守不住了。
“走?天下之大,能往何处去?”夏侯惇站的笔直,任由大夫处理伤口。他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的刀痕,右眼也荡然无存。
一直不语的郭嘉缓缓开口,他在这营地当中总是被人忽视,唯独在危难的时候,他才会发出自己的声音。
“青州军多骑兵,大多人马想要走脱不易。李将军,你速速派人护送夏侯将军离去,我与你一道死守此处。”
郭嘉面无表情,早就知道结局如何。
李云义出身草莽,起于微末,自青州起,数年便平定冀州兖州,将自己与主公曹操赶到徐州。
最近数年袁绍与匈奴,白波黑山缠斗,自家主公粮草,兵马不济,如今也不过勉强拿下徐州一部。
这一仗他在豪赌,赌青州军反应太慢,等曹操拿下徐州之后,再于袁绍两面夹击李云义。
“军师万万不能逗留此处。”李通急了,他可不想死守营地。
他不想死。
郭嘉不动声色的摇头,劝阻李通:“李将军放心,死守营地并非坏事,嘉还有一计,可保将军无事。”
李通不信,却又不得不相信郭嘉,只能暗暗咬牙,应了下来,派人护送夏侯惇先走。
他跟郭嘉不是曹氏夏侯氏宗族,虽然重要,却不是不可以放弃的那一部分人。
“恳请军师,李将军勿要忘了主公。”夏侯惇默然不语,临末要走的时候,方才提醒。
李通温怒,想要指着鼻子痛骂,却又张不开这张嘴。万一,万一曹操还能绝处逢生呢?
他娘的!
他一拳砸在虚空当中,引得郭嘉大笑。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冷不丁道:“此刻突围,夏侯将军十之八九难以走脱。”
“嘶。”
李通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后退一步,他愈发看不懂自己面前的郭嘉。面面都是一个脑袋一张嘴,为何此人就那么聪明,三言两语就能说出自己想不到,或是不敢想的话。
“不要老是吸气,为将者,当喜怒不形于色。”郭嘉不禁摇头,又蓦地抬头:“我深受主公信赖,此战大败,是我一人之过。偏偏我刚到而立之年,不想背主效忠李云义,又不想死。”
李通这下不吸气了,他改成叹气。
“我江夏李家家大业大,早与主公绑定......”
“绑定?”郭嘉依旧锋芒毕露,洞悉人心:“家族没了还能重新打造一个,人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李使君身边不乏黄巾,诸侯旧部。他们能够混的有滋有味,为何你不能?”
“这......”
李通不敢接话,整个人怂的一笔、他不是憨憨,当然明白郭嘉话里话外的意思。
可他真没想投降,他想突围了啊。
“青州军多骑兵。”郭嘉旧事重提,饶有深意的道:“这一支青州军打的旗号并非是张辽的张,而这李使君亲随张庭的张!”
“帅旗虽不在此处,但将旗在了,帅还远吗?这几日有传闻盐渎失陷,我不信。今日我信了。”
“青州军此前便用海船运输粮食前往辽东,百姓的旧例。偏偏我臆想当中,海船只能运输粮食百姓,而非军士。”
郭嘉冷笑,他负责许多事物的,对李云义的一举一动可谓是了如指掌。可越是了解李云义,他就越是迷糊,弄不清楚这个比自己要年轻得多的诸侯,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