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人头攒动,小吏不断进出,尽皆归属在左承祖麾下,忙着忙不完的琐事。
“使君。”那信使跟随肖飞入内,头也不抬的凝视地面,不敢说话。
“司马俱是如何反扑的?”李云义面色沉重,太史慈所部被击败,超出他的预计。
在他的预想当中,太史慈牵制司马俱,纵然有所伤亡,却也不至于被司马俱击溃。
可偏偏,这一消息是太史慈亲子派人送来的书信,绝对无误。
“回禀使君,昨日雨停,司马俱疾行北上,一日走了将近五十里的路程。俺们都觉得司马俱累了一天,晚上又有小雨,断然不会有事儿......”
李云只是是冷着脸一言不发,看的那信使脑袋垂的更低。
“俺们也没想到司马俱会不顾一切的夜袭俺们,留下数百具尸体后,才不紧不慢的离开。”
纵然是当事人,信使叙述起来的时候,仍旧有些难以置信。在他们乃至于整个青州义军当中,黄巾都是一群懦弱无能的代表。
淳于拿下的好消息让他们安然入睡,巡夜的士卒也松懈了,叫从未经过大阵仗的太史慈匆匆起身,勒军顶住黄巾时,眼中仍旧有浓烈的惊骇。
他们自诩汉军不怕死,却见到汉军一触即溃,素质快速下降的青州义军,已经没了最初的战斗力。
“若非太史司马领上数十人冲击黄巾成功,俺们损失还会大上一些。”
信使声音低沉,自觉自己拖了使君后退,却也不得不将实情一一道出,好换取李云义的援助。
“小的知道太史司马好强,不愿请求援军,打乱使君布置。可小的怕司马俱那厮鱼死网破,小的斗胆,请使君援助大郎。”
说到后面,他已经单膝跪在地上,涕泪俱下。
“方才俺们五人北上,只有俺一人活了下来。兴许不久,那司马俱就到淳于城下了。”
“好了,你且退下。”肖飞眼见那人又说不完的话,出声将他未说完的话打断。
待信使走后,肖飞才正色道:“主公,援助一事当越快越好,末将愿意领兵二百,援助太史司马,叫他紧随司马俱北上,入城歇息。”
李云义静静听着,平心而论,肖飞所言十分冒险。分兵一事本就注定坎坷,难以决断。
二百人的数目更是一个极为微小的数目,纵然穿过司马俱的防线顺利南下,也给不了太史慈除了士气之上的更多激励。
司马俱南下的时候吃瘪,后路被李云义决断。但他的兵力损失极少,除却信使所说的数百人之外,还有三千余人的生力军随时都可以投入战场。
而这里面真正叫李云义担心的并非是司马俱的兵力雄厚,而是他狡猾如狐。
往日他与司马俱素无交情,自然无所了解。可接连交手后,他却发现司马俱虽然受限于青州黄巾互不统属,大小渠帅互相掣肘,无法将黄巾拧成一股绳。
可他无法做到的是满足所有人的利益,而不是自己人的利益。在他麾下,同样有着一支里属于他,忠诚于他的精锐。
若无意外,袭击太史慈所部的便是司马俱的嫡系。
据说,这一军有将近万人,其中大部分都驻扎在剧县,少量兵力随他南下。
真要就此打起来,莫说是自己麾下的军士战斗力大不如前,就算是老牌的朱虚汉军,他也不肯拿来打这种硬仗。
“使君,此事万万不可!”
门外,闻讯而来的左承祖只一听肖飞所言,便急了。
他恼道:“肖司马所言虽有几分道理,却对时局无用,会陷使君于危险之境。”
他面陈如铁,不等肖飞开口,便细细反驳道:“如今淳于城中有降兵数千,肖司马领兵出城,城中便只剩下使君坐镇。单凭数百人,使君的威望,这淳于城会不会生乱,全看司马俱心肠够不够狠。”
肖飞听得一头雾水时,李云义却警醒起来。他看到左承祖故作冰冷的脸庞下面是心急如焚,也看到淳于正处在火山爆发之前。
人心啊,人心!
李云义念叨着这个词语,脸上却是露出笑容来:“左大人意思云义明白,这城中我呆不得,城外总能去吧?”
“出城?”肖飞也急眼了,他哪能不知道城外有多危险!现在李云义想要出城,他当即出言反对:“使君莫要听这厮胡言乱语,他就是想要弃城而走。”
“你错了。”李云义摇头,肖飞跟左承祖都是出自好心,想要自己安全。可二人思考的方式截然不同,肖飞大包大揽,想要将危险拦在他身前。
可他却没想过比城外更危险的是城内。
“只要我在城外,未曾落在司马俱手中,淳于城就稳如泰山。”他加快语速,冲着左承祖爽朗一笑:“除非他们想跟司马俱一道死在刀兵之下,不然他们就算是卖了淳于,这笔账迟早也是要还的。”
左承祖听到这里,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自然地拱手道:“臣愿意坐镇淳于,替使君守住淳于。”
“你一人有些不够。”李云义只看了一眼,便轻轻摇头。左承祖的分量倒是够了,只是他是文士,不通军事,无法守城。
单单是鼓舞人心,团结士庶,是远远不够的。
“末将愿意留守淳于。”肖飞不管左承祖,也是一揖,直接请命。
他有些诧异这个老夫子也会做出这般勇猛的事情。可李云义弦外之音,他却是心中清楚。
左承祖一人不行的话,那城中能够挑起大梁的就只有自己。
“好。”
李云义点了点头,立马下达命令:“左大人,你与肖司马一文一武,一定要守好淳于,莫要叫司马俱有可乘之机。”
“诺。”左承祖微微颔首,领了命。
一旁的肖飞却道:“主公既然要援助太史司马,不妨将城中骑士,甲士尽数抽走,好叫末将放心。”
李云义听到此处,却是一笑:“这是必然,城中不好用骑兵,我带上后也能多一些选择的余地。甲士多上一些,我与大郎合兵一处,也能叫司马俱寸步难行。”
身边的左承祖默然不言,肖飞事事皆为李云义思考的方式让他重新审视了一番这个粗犷的汉子,只觉得此人心思细腻,能够走到今日这一步,倒也不尽是李云义的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