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敝帚自珍，而是那部丹经里，掺杂了太多与炼丹无关的东西，一旦有人被吸引，继而沉迷其中，那后果便是……要么可能再造就一个凌太虚，要么注定会庸碌一生，没有半点成就。
前者的可能性不足一成，后者的可能性，却高达九成九。
当初留下丹经的时候，只是担心无法度过雷劫，在人间连个传人都没留下。
那时候秦天不懂，但前世证得天帝之位后，他明悟到《造化星辰诀》的唯一性，所以不想再留那部丹经贻害世人。
通往凌云峰的石阶既宽且长，与秦天慢悠悠的动作不同，其他人的速度极快，生怕去得晚了，捞不到好处。
毕竟，从自打进入这“启天洞府”那一刻起，众人先是找到药田，得到无数灵药，而后又进入了“药师殿”，收获灵丹无数，但迄今为止，却没有一个人，得到任何灵器法宝。
走出药师殿，入眼便是这座凌云峰，想到三千年前，凌太虚是何等惊才绝艳之人，只要脑子没坏掉，任谁都能想到，这里定然是他的潜修之所。
行走在山路上，望着前方数道身影飞快与山顶拉近距离，秦天心中冷笑连连。
跑得再快，又能如何？
尽管并未生在同一时代，不知那凌太虚的为人，但经过此前种种布置，根本连想都不用想，秦天就知道，这个勉强能算自己弟子的家伙，绝非易与之辈。
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那座没有任何灵气的巨大城池里，会关押着五个人，可经过后面的事情，他算是知道了。
虽说城外有东、西、南、北四座石门，但那石门，明显要通过一种特殊手段方能开启。
血祭也好，魂祭也罢，终究是要折损一条人命。
而被关押在衙门大牢中的，便是被凌太虚当年所擒下的人，就是他当年所准备好的钥匙或祭品。
能将圣境之上的三灾境界修者当成祭品，恐怕也只有凌太虚这种度雷劫失败而未死，可以说是人间修行路，已经走到最后一步最强者方能做到。
他的东西，灵器法宝也好，那部丹经也罢，又岂是任什么人想拿便能拿到的？
果不其然，一路行至凌云峰顶，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座巨大院落，虽不甚奢华，但也颇为讲究。
然而，明明院墙不高，大门也敞开着，可放眼望去，围在这处院落四周的二百余位修者，竟只是站在院外，犹如一匹匹饿急了眼的孤狼般，明明心里急的要命，但就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走到近处，看清院外数丈方圆的情形，秦天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不进去。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因为，地上倒伏着数截碎尸，明显是被某种利器所切断，血流满地，死无全尸，场面极为惨烈。
从那无数尸块伤痕中，秦天能够辨认出，那应该是剑伤。
而且，还是很多柄极为锋利的利同时劈斩，方能在一瞬间将人碎尸。
哪怕就算这些人死了起码有小半炷香的时间，但虚空中仍是残留着几分锋锐剑意。
见到那些碎尸，倒有几张隐约还有些印象，应是在前往“启天洞府”的路上，曾见到过的面孔，秦天不禁摇头轻叹。
“为了一些外物，反倒搭上一条命，真的值得吗？”
复又将目光投向那座占地不小的院落，秦天眉头微皱：这么多人，总不可能就站在这里苦等。
然而，就算猜到，斩杀数名修者的，应该便是那位启天太祖凌太虚，于三千年前，持之横行天下的“启天剑阵”，但秦天终究并未亲眼目睹，这门剑阵有多大威力。
没看到，心里便没有把握，毕竟他如今内伤未愈，一身圣境修为不过恢复五成……说实话，哪怕就算修为尽复，他也没把握安然闯过剑阵。
好歹凌太虚也是三千年前的人间最强者，人间修行路，早已走到尽头的存在。
若是被奉自己为师的记名弟子伤到、甚至斩杀，那简直就是洗刷不掉的耻辱。
“启天剑阵，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阵法？”
也就在秦天默默思量之际，又有数人上山。
其他人倒也罢了，但钟鼎竟然也带着两人来到此地。
比起之前在那座城池衙门里初见的时候，如今钟鼎三人的模样，可谓是显得凄惨无比。
满身大小创伤不下数十道，几乎是个人形血葫芦不说，跟在他身后那两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一个左腿受伤，连走路都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另一个更是少了一条左臂。
至于钟鼎，他倒没缺胳膊少腿，但胸腹间却被开了一道口子，虽然简单包扎一番，但隐约从边缘处，仍然能看到内腑脏器，伤势不轻。
然而，尽管三人模样凄惨，明显是连场苦战，但秦天却能从这三人身上，感知到一种狂野、霸道、强悍的气息。
以战养战，越战越强，这就是战体被创造出来的意义。
“最烦这种横砍竖砍，就是砍不死的野蛮人……”
百战之躯，生机旺盛，力气又大，身体又足够结实，凭这种体质欺负人固然很爽，但如此与之为敌……就算是秦天，也有些头疼。
但是，烦归烦，秦天却不会忽视这种人的战力。
被关押在全无灵气的地方整整三十年，比起初见时，经过连场血战，得到无数血气滋养，这几人明显要比之前更强。
哪怕的模样看起来凄惨无比，但秦天却知道，任何轻视这几个家伙的人，恐怕在一个照面间，便要被夺走性命。
只不过，他却有些不明白，明明当初五个人都被放了出来，为什么现在却只见到这三个？
另外那两人，是死了，还是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具体情况秦天并不知晓，但据他猜测，另外那两个，应该是死了。
毕竟，在这“启天洞府”中，除了之前那片药田以外，至今为止，还没发现其他地方能够动用修为。
只凭身体去战斗，战体固然极占优势，但不得不说，真要让这几人恢复修为，那才真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