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还未到黎明破晓,队伍便要重新出南下。。。韩健从帐篷里出来,现杨苁儿早已一身戎装指挥将士拔营起行,似乎未受到昨日之事的影响。
韩健刻意不去跟杨苁儿接近,一行很快收拾好,队伍开始缓慢往东南方前行。昨日急赶路之后,不管是人畜还是车驾都有些承受不住,队伍只能以平稳的度继续前进,每一个多小时就要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因而第二天赶路走走停停,韩健算了下,这么走一天最多走六七十里路,没有点急迫模样。
一上午晴天,天气开始转暖,路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使得前行的道路有几分泥泞。很快到了中午,因为赶路他们并不准备在中午埋灶,只在一天内晚上埋灶,白天有人饿了会吃干粮。
趁着小休的时刻,韩健从马上下来,一批快马停下,从马上下来一人,正是昨夜率众伏击朝廷追兵斥候的大西柳。洛夫人所部,基本都是西凉旧部,这次并不会随同队伍一同南下,在昨夜伏击之后,这些人已经分批次回到洛阳周边。大西柳的到来,除了交待昨日的事情,也给韩健带来了洛阳城里最新情况。
“朝廷已丧。说是陛下驾崩,同时以东王于国殡之时离洛阳有违大礼……”
大西柳带来的消息不尽不实,毕竟洛夫人的势力无法渗透到魏朝朝廷内部,不过对于一些已经生在洛阳城里的大事,消息倒是很灵通。
韩健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杨余定性为逆臣。话语权在杨余手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有等他们一行回到江都地界,他才可以出声讨。
“你干娘有什么打算?”韩健听大西柳汇报完,问道。
大西柳道:“干娘已经让人手收拾账目和细软,过几日也会动身南下。相信济王登基也在这几天,京城内尚且不会生异况。不过据一些不可太可靠的消息说,西王有带兵出关中之意。”
本来韩健回江都,洛夫人可以选择留下,她要收拾家当跟着一起走,有要表明忠诚之意。
韩健道:“回去跟你干娘说。有些事不用太急。她暂时先留在洛阳打点好。”
“是。”大西柳领命道,“小女子回去会对干娘如实传达少公子之意。”
交待完事情,大西柳要离开,韩健让两名侍卫相送。毕竟大西柳是陌生面孔。怕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当她是朝廷派来的细作。大西柳离开还没走远。杨苁儿的身影便出现在韩健身前,韩健能感觉出此时的杨苁儿心情并不太好,一副俏容却是面孔板得紧紧的。
“她是何人?”杨苁儿冷声问道。“为何看似面熟的模样?”
“西都有名的歌姬,大西柳,杨小姐也看过她表演?”韩健问道。
杨苁儿微微摇头,道:“她来找你作甚?”
韩健自然不会告诉她现下西凉旧部的人在为自己效力,现在他跟杨苁儿是盟友,可站在东王府立场上,有些事不宜公开。
“她的身份是我们南王府细作,这次过来是传递消息的。”韩健道,“朝廷丧了。”
“丧?”杨苁儿微微惊讶道,“杨余就不怕被人揭破阴谋?说陛下宾天,可陛下现如今好端端,他连陛下的遗体都没有,谈何丧?”
韩健一笑道:“杨小姐,有些话不宜乱说。”
杨苁儿冷冷瞥了韩健一眼道:“这消息可靠?”
“应该可靠。”韩健道,“下一步杨余为了彻底杀人灭口,应该会派出更多追兵来,这几天我们要加紧赶路。在骑兵面前,我们这行进度简直是龟,怕是没走出几百里就给逮着正着。”
杨苁儿微微蹙眉,大概是不太适应韩健说话方式。不过她也并未太在意这些,仍旧如之前一般,连告辞的话都不说,转身而去。
到再行进,韩健有意让队伍提高行进度,同时为了补充折损,开始让队伍沿途购买马匹。虽然军马买不到,但一般的马匹还是能购买到。除了购置必需品之外,韩健不准备让队伍过于靠近市镇,相信朝廷丧后不久,地方上就会获悉,同时地方官为了讨好新主必会派出守备军拦截。到时就是前有猛虎,后有饿狼,插翅难飞。
两天之后,队伍离开洛阳已有二百五十里,距离江都的东北边界仍有差不多九百里距离。虽然照这度来说,到江都之地应该只需要十几天时间,可毕竟随着旅途劳损,行进度在减慢,同时朝廷的追兵也已经再次追击而来。
就算当日韩健的空城计奏效,事后朝廷也会查知东王府兵马根本还没到洛阳城下,东王府和南王府当夜是在虚张声势。朝廷这次派出援军,必然会下死命令,就是追击到,不管一切起进攻,免得夜长梦多。
韩健从这两天获得的消息看,朝廷已经再次出兵,至于带兵将领,很可能是杨余本人。
韩健猜不到为何杨余敢不在洛阳城里坐镇,而是亲自带兵来追,可能是他觉得当下能稳住他皇位的就是先杀人灭口,至于登基和所谓的国丧都可以先暂缓。而本身杨余可能也不信任什么将领,连一向跟东王有宿怨的孙少谦都临时撤兵,他自然不会再对其他人报以希望。他亲自领兵来,也能看出他刚愎自用,缺乏考虑。
尽管韩健觉得杨余在这件事不像一个做大事人的考虑,不过就东王府和南王府以及朝廷部分大臣家眷和随从所组成的这支杂牌逃难队伍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杨余亲自来,等于是杨余破釜沉舟做最后一搏,如此汹涌而来的朝廷军,在阵容上肯定比孙少谦带来的那些更为庞大,行军度和战斗力也会提升一个档次。
等追兵再追上来,空城计一招又使不上劲,那才是真的绝地。
因而在韩健得知朝廷第二批追兵出洛阳后,只能下令再加快度。不过到此时,队伍已经疲惫不堪,度不降太多就是好的,还要加快的话,有些要不战自溃自取灭亡的意思。
接下来一天,前后才走了四十多里路,主要因为路上积雪已经大面积融化,一路上经常会因为路况问题停下来,一停甚至长达半个时辰。
“再这么下去不行。”韩健把杨苁儿找来,表达了一下意思,“这么走下去,一个月也到不了禅州,必须想办法加快度。”
杨苁儿微微眯眼道:“为何是去禅州,而不是定城?”
禅州是东王府最北的州府城市,定城则是南王府最北的城市。这两个城市,本身距离并不远,定城适当会比禅州距离洛阳城近一些,不过也只是近几十里有限。
“杨小姐,你这是何意?”韩健一笑,问道。
杨苁儿道:“将陛下接回你们江都,那你就是勤王之功,那我们南王府算什么?”
韩健听这话的意思有些不对,难道杨苁儿要仗着南王府将士多,要抢女皇回豫州不成?
“杨小姐,在下只是跟你商量如何加快度,不是讨论这个的问题。就算要讨论勤王功劳,东王府也甘愿居于南王府之下。”韩健道。
杨苁儿语气冷淡道:“那就分道扬镳吧。追兵不知陛下在哪边,定会分兵追击,兵马可以分,但杨余这个人总不可能一分为二。你要带陛下回江都,只管带,相信杨余也是这么想的。”
韩健听出这话中满满都是反讽,只好陪笑道:“杨小姐的提议虽然不错,但现在我们主要保护陛下安危,要是我们自己一分为二,剩下这段路都会不好走。”
杨苁儿冷冷看了韩健一眼,不说话直接离开,让韩健老大没趣。
在帐篷里二人有了些小误会之后,韩健这几天有意避开杨苁儿,而杨苁儿也有意避开他,现在就连公事上,两人似乎也话不投契。本来好端端的盟友关系,全然被自己的冒失之举所破坏,韩健有些感慨,不过再一想当日的“眼福”,便也觉得这种事也算不错,只可惜吃亏的是杨苁儿,这也就怪不得杨苁儿会冷遇他。
本来韩健以为天气会再次转暖,好在一场寒风掠过,天气骤冷,原本融化泥泞的道路也给冻上,如此一来道路反而好走了许多。
韩健已经重新生活了十六年,对这里冬天的寒冷深有体会,到了冬天,大雪封门的事每年都会有几次,温度甚至会到零下二三十度。而他们此时也正面临着严寒的侵蚀。
道路好走,却换来的是严寒天气的威胁,人和马匹都需要保暖,而此时沿途的州府都有所戒备,想补充衣物和食物已经很难,到了晚上,只能靠生火来取暖,而一行人吃喝拉撒条件也不好,使得这几天不断有人生病。有人生病就需要药材,沿途又购置不到药材,只能在路过小的村镇时候试图去买一些,但村镇的居民见到官兵,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根本无人敢做生意。
不用追兵威胁,光是其他因素,就已令这支队伍举步维艰。(未完待续!